三天后。


    建国重工，职工大礼堂。


    这是一个已经被时代遗忘了的角落。


    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像是老人的伤疤。天花板上，几盏积满灰尘的吊灯，只有最中间那一盏还亮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和昏暗的光，勉强照亮了下方黑压压的人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霉菌和廉价香烟混合在一起的，令人窒愈的味道。


    这里，本该是建国重工辉煌的见证者，但现在，却成了它最后的审判庭。


    台下，坐着上百号人。


    西装革履的银行代表，他们是衣冠楚楚的鬣狗，眼神冷静而贪婪，手指在计算器上飞快地按着，盘算着这堆破铜烂铁还能榨出多少油水。


    挺着啤酒肚的供应商老板，他们是焦躁的野狼，唾沫横飞地咒骂着，每一分钱的欠款都是从他们身上割下的肉，疼得钻心。


    还有最前排，那一群穿着黑色背心，露出花臂文身的壮汉，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脸上有一道从眉角劈到嘴角的刀疤，煞气逼人。他们是专业的秃鹫，只负责收尸，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人，就是王建国所有的债主。


    今天，王建国用他最后一点信誉，把所有人都“请”到了这里。


    “老王这是想干嘛？开追悼会吗？他妈的，这破地方，连个空调都没有！”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供应商老板，一边用合同扇着风，一边破口大骂。


    “估计是撑不住了，准备当众宣布破产清算呗。”旁边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冷笑一声，他是市商业银行信贷部的副主任，“我早就说过，搞实业死路一条，你看他现在，裤衩子都快赔掉了。”


    刀疤脸光头，人称“彪哥”，翘着二郎腿，用一根牙签剔着牙，眼神轻蔑地扫视着全场：“别他妈废话。今天谁要是敢跟我抢那几台德国进口的机床，我他妈废了他！”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立刻心领神会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周围的人。


    整个大礼堂，就像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充满了暴戾、贪婪和绝望的气息。


    王建国站在台口，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身上的西装像是借来的一样，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愈发苍老和憔悴。


    他求助似的看向后台，顾彻正坐在那儿，悠闲地刷着手机。


    【嚯，这阵仗，不知道的以为进了《古惑仔》片场呢。】


    顾彻感受到了王建国的目光，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


    那笑容，在此刻的王建国看来，比魔鬼还可怕。


    他真的不明白，顾彻到底哪来的自信，要把这群饿狼全都聚到一起？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王建国！你他妈人呢？把我们叫来耍猴玩吗？！”


    “赶紧滚出来！老子下午还要去收下一家的账！”


    台下的叫骂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难听。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T恤、牛仔裤，看起来像个刚毕业大学生的年轻人，从后台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正是顾彻。


    他一出现，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他身上。


    短暂的安静后，是更加猛烈的议论和嘲讽。


    “这小白脸谁啊？”


    “看这细皮嫩肉的，不会是王建国找来的新女婿吧？准备用美男计？”


    “老王这是病急乱投医，找个毛头小子来给我们画大饼！”


    彪哥更是直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用牙签指着顾彻，对王建国喊道：“老王！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找个奶娃娃来跟我们谈？你他妈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在座的各位？！”


    【叮！来自刘能的嘲讽，打脸值+100！】


    【叮！来自李大头的鄙视，打脸值+150！】


    【叮！来自赵彪的蔑视，打脸值+500！】


    ……


    顾彻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跟过年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走到舞台中央，那个掉了漆的话筒架前，试了试麦。


    “滋啦——”


    一声刺耳的噪音，让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瞪着他，等着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顾彻迎着上百道或轻蔑、或愤怒、或贪婪的目光，清了清嗓子。


    然后，他开口了。


    第一句话，就引爆了全场！


    “各位。”


    他的声音通过破旧的音响，清晰地传遍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我今天不是来宣布破产的。”


    “我是来宣布一个，价值三十亿的投资计划。”


    “而你们，”他顿了顿，环视全场，脸上露出一个灿烂得有些欠揍的笑容，“都有机会参与进来，把手里的烂账，变成金矿。”


    ……


    死寂。


    长达三秒钟的死寂。


    仿佛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


    “噗——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地中海供应商老板第一个笑喷了，笑得前仰后合，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我操！三十亿？金矿？这小子他妈的是不是昨晚喝假酒了？！”


    “疯了！王建国疯了，找来的这个小白脸也疯了！”


    “还投资计划？我投你妈！赶紧还钱！”


    “骗子！滚下台去！”


    整个大礼堂，瞬间从审判庭，变成了菜市场。


    嘲笑声、怒骂声、还有夹杂着各种器官的问候声，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台上的顾彻扑面而来！


    王建国在台下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就连后台的林枫、赵虎和张龙，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台上的顾彻。


    “彻哥……这是在干啥？行为艺术吗？”张龙挠着头，一脸不解。


    “这……这比摇滚现场还燥啊。”赵虎咂了咂嘴。


    只有林枫，死死地攥着拳头，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


    他相信顾彻。


    无条件的。


    台上的顾彻，面对着这千夫所指的场面，脸上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那恶毒的声浪将自己淹没。


    【叮！来自全体债主的群体嘲讽，打脸值+10000！】


    顾彻的眼神，陡然一凝。


    他无视了台下一个正准备把矿泉水瓶丢上来的壮汉，也无视了彪哥那张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脸。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众人，面向身后那张巨大而空白的投影幕布。


    然后，在心里，一字一顿地，默念道：


    “系统！”


    “兑换！”


    “【项目前景PPT（神级）】！”


    【叮！确认兑换【项目前景PPT（神级）】，消耗打脸值十万点！】


    【兑换成功！】


    那一瞬间，顾彻感觉自己的大脑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磅礴而浩瀚的信息流！


    无数的画面、数据、模型、构想，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他脑中生成、演化，最终凝聚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他深吸一口气。


    缓缓举起了手中，那个平平无奇的遥控器。


    台下的叫骂声，还在继续。


    “滚下去！”


    “还钱！”


    “装神弄鬼！”


    在这一片嘈杂和混乱之中，顾彻平静地，按下了播放键。


    “啪嗒。”


    一声轻响。


    舞台后方，那台老旧的投影仪，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射出了一道光。


    一道，划破了黑暗和喧嚣的光！


    光束打在幕布上，整个大礼堂，瞬间暗了下来。


    所有人的骂声，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那片亮起的光源。


    幕布上，没有出现众人想象中那些枯燥的表格，或者吹牛逼的文字。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


    一副足以让任何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画面！


    那是一片深邃到极致的宇宙。


    无数星辰在其中明灭，瑰丽的星云如同上帝打翻的调色盘。


    而在画面的正中央，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正拖着一道横贯天际的、宏伟壮丽的蓝色光焰，在无垠的黑暗中，孤独而决绝地航行着！


    那不是科幻。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悲壮和史诗感的，磅礴的美！


    仅仅是这一张图，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喉咙！


    整个礼堂，上百号人，在这一刻，仿佛集体失声。


    所有的嘲笑，所有的怒骂，所有的不屑，都被这幅画面，碾得粉碎！


    紧接着。


    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在蓝色星球的下方，缓缓浮现——


    《流浪地球：我们的家，我们的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