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华点完菜就默默的坐在桌边等着，中午十一点多，沈宝山拎着包走了进来。


    “于同志，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吃，这可真没少点。”


    沈宝山不禁有些感慨，这一顿吃下来至少要吃进去三十多块。


    于建华笑了笑，心说：“想求你办事，就花这么点钱吃饭，我都觉得节约了。”


    但表面上他客气的给沈宝山倒茶：“上次匆忙，也没来得及多和您聊聊。”


    “正好这次我回来探望我爷爷，就想请您再吃一顿。”


    沈宝山喝了口茶，微微点头：“你倒是孝顺。”


    “谈不上孝顺，只是我和我爷爷之间以前有些隔阂，最近关系才缓和了些。”


    于建华像是感叹一般，将于柳氏当年换名额，害得他替堂弟下乡的事说了一遍。


    沈宝山不由摇头，他也不好说什么，之前那个特殊年代，这种情况太多了。


    于建华叹了口气：“我后奶奶最近知道我卖书赚了不少钱，看不惯我，到处说我卖淫秽书籍。”


    沈宝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怕你压你堂弟一头。”


    于建华苦笑一声：“我当然知道，就是心里不痛快。”


    “在我爷爷家，我好像就不该存在，我那个后奶奶把我当眼中钉。”


    沈宝山吃了几块肉，无奈道：“你去远郊县文化局把所有卖的书都审批一下，走个过场。”


    “只要文化局给你背书，你后奶奶说破大天也不能在制度层面把你怎么样。”


    于建华若有所思：“多谢您提醒，您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事，也没人和我讲。”


    沈宝山不禁摇头，他对于家多少有些了解。


    于守工是行伍出身，值得尊敬，他的两个儿子也都是文化人。


    但两兄弟似乎都不会教育孩子，之前遇到的于继海就给他的印象就很不好。


    沈宝山给于建华倒了碗汤：“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嘛，日后遇到不懂的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于建华憨憨一笑：“我怕把你电话弄丢了，都写家里墙上了。”


    沈宝山忍不住被逗笑，两人相谈甚欢，快到上班的时间，沈宝山匆忙离开。


    于建华拿着打包的烤鸭直接回了自己家，刚进门换好鞋，就见于柳氏正坐在沙发上。


    “稀客呀，还知道回来，还天天吃烤鸭，你快三十岁了，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的，这是不想往好路上赶了。”


    于柳氏阴阳怪气，铁青着脸很明显是故意找于建华的麻烦。


    这些话正好被下楼的于守工听到，他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了于建华手中提着的烤鸭上。


    于建华像是没听到于柳氏尖酸的话，径直朝着于守工走去。


    “爷爷，听说前几天金佳锐家里那些人来找你闹了，我料想您这几天胃口不好，才给您买了烤鸭。”


    于守工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指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孙子孝顺是好事。


    一只烤鸭他们家也不是吃不起，没必要呵斥。


    委婉的提醒下他，让他多攒钱就好了。


    于守工坐在桌边，看着于建华将烤鸭削成肉片，卷上葱丝递给他。


    他特别高兴，这些年总算享到儿孙的福气了。


    这些年从来都是他付出，其他人从来没想过回报他，每次送东西也是为了巴结他。


    这么一想，他看于建华就顺眼多了。


    于柳氏哪里能接受他们关系融洽，连忙走过来，给于守工倒了杯茶。


    “你爷爷最近检查身体，说是血脂有些高，不能吃太多肉。”


    “你年轻不懂事，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东西不能随便吃了。”


    于守工皱了下眉头，觉得于柳氏特别扫兴。


    于建华笑容不变：“不能吃太多，也不是一口都不能吃，何况烤鸭中的油大部分都被烤出去了，肉质紧实，没有那么腻。”


    “确实，毕竟是老字号了。”


    于守工点头，又吃了几块，突然觉得自己胃口还好。


    于柳氏抿着嘴运气，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刁难于建华。


    于建华这时却突然开口：“爷爷，前几天我碰到方爷爷的孙子了，他说方爷爷回南方老家养老去了。”


    “可不是，走的匆忙，就给我来了封信。”


    于守工不由感叹的摇头，到了他们这个岁数，见一面少一面。


    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见面了，心里难免感慨。


    于建华状若无意的说：“见不着面可以打电话或者写信拍个照片啥的。”


    “我记得小时候您常把战友写的信都收在一个盒子里，时不时就拿出来看看，好大一沓。”


    于守工吃了几片肉，来了兴致：“可不是，我挺久没看那些信了，你去把我的信都拿来！”


    于柳氏脑子嗡的一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为了还金佳锐的钱，堵住她的嘴免得她乱攀咬，她把信上的邮票都扣下来卖了。


    现在哪里赶把那些信拿给于守工看，她紧张的攥紧拳头开始想对策。


    “老于……”


    “奶奶，你哪不舒服吗？咋流了这么多汗，刚才还好好的。”


    于建华打断了她的话，故作疑惑的问。


    于守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磨蹭什么，快去拿！”


    于柳氏硬着头皮说：“你那东西都不知道塞哪去了，一时半刻我上哪给你找去？”


    于建华在心里问系统：“信在哪？”


    【在书房书架右侧最下面的柜子里。】


    于建华立刻笑着说：“我知道在哪，上次爷爷让我去书房拿字画时，我看到书架右侧最下面的柜子开着，装信的盒子就在里面。”


    于守工想了下，他快七十岁的人了，记性不太好，也想不起来抽屉到底开没开着。


    于建华起身：“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别去！”


    于柳氏吓得厉声喊道。


    她和于守工过了大半辈子，自然清楚他的秉性。


    如果让于守工知道自己偷了他的邮票去卖，还让信封损坏，她少不了要受到于守工的怒火。


    “还是别看了，都是些老物件儿，有啥好看的？我去做饭，你也不能光吃烤鸭，不吃别的东西。”


    于柳氏避开于守工的视线，心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