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村离四六城不近，于建华花了两块钱搭送菜的车去槐树大队。


    与此同时，田文琪正和几个朋友在大栅栏一家饭店吃饭。


    任乐乐好奇地问：“文琪，你真和于建华离婚了。”


    田文琪脸色阴沉：“离了，以后少提那个废物！”


    任乐乐抿着嘴啧了一声：“不是我想提他，是我们领导一直提他。”


    另一个朋友黄芳缤忍不住笑：“你不是在文物商店上班吗？你领导咋会认识他？”


    任乐乐有些嫉妒道：“我们领导今个上午去了趟古玩黑市，买了一堆汉代灰陶，就是从于建华手里买来的。”


    黄芳缤歪着头问：“多少钱买的？于建华手里还有古玩？”


    任乐乐竖起一根手指：“一千块！”


    “多少！”


    黄芳缤尖叫了一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田文琪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不信。


    她嗤笑了一声：“那肯定不是他，那个废物估计都饿死在屋里了！”


    “他要是有这样的东西我早知道了。”


    任乐乐笑了：“于建华是叫建设的建，华丽的话，大高个，很瘦，下巴这有一颗痣对吧，都对上了，我特意问我们领导的，不会有错。”


    “他只要了筒子楼那破房子，就甘心净身出户，多半是还留了后手。”


    “啪！”


    田文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脸色铁青，提着包起身就走！


    而此时，于建华已经坐进城拉菜的马车在赶往槐树公社的路上了。


    田文琪吃了闭门羹，她笃定于建华故意躲着她。


    “废物，我看你躲到什么时候，背着我藏钱，这些钱我都给你挖出来！”


    田文琪站在门口破口大骂，缓了一会才风风火火地走了。


    马车不顺路，于建华在槐树公社下车后，简单凑合了一顿，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继续赶路。


    他走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终于赶到槐树村。


    他又累又饿，犹豫了下，却没去王喜娟家，而是先去了大队长家。


    大队长正在家里早饭，见到于建华走进来不由一愣。


    “于知青，什么风把你刮过来了？”


    于建华坐在炕边，从包里拿出二斤猪肉递给大队长：“就是抽空过来看看您和村里的人。”


    “当年插队时，您特别照顾我。”


    这年头也就过年能吃上肉，大队长看到肉，顿时眼前一亮。


    “你来就来，带啥东西呢！老婆子，再做碗迷糊！”


    大队长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两天就在这家住，我那两个孙子不好好学习，你抽空帮我教教他们！”


    于建华笑着答应：“没问题。”


    他在大队长家休息了一天，天黑后，他借口出去透气就绕到了王喜娟家外面。


    于建华躲在他家草垛边，看着屋里的人忙来忙去的。


    足足过了四个小时，屋里还在忙。


    于建华忍不住起身，踌躇着要不要过去帮忙，王喜娟很可能难产了。


    哇！


    然而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随后戛然而止。


    于建华愣了下，那孩子哭声挺嘹亮的，不像是身体不好的孩子。


    但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只哭一声？


    他觉得很奇怪，等了一小会，依旧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他觉得这事有些诡异，躲在角落犹豫不定。


    就在这时，陈老二的媳妇王秀华从外面跑回来，满头是汗。


    她刚进就对院子里，不停踱步的陈老二说了句：“处理了。”


    于建华脑子嗡的一下：“处理了啥？孩子？”


    他仔细听了下，离得太远，两人说话声又太小，他只听到了芦苇荡三个字。


    他当下二话不说，就朝着芦苇荡跑去。


    跑到半路时，他遇到了王喜娟的大女儿陈兰英，她浑身都是雪，看着特别狼狈。


    “你妈刚生完孩子，不过……孩子可能在芦苇荡。”


    于建华拉住她，犹豫了下说。


    陈兰英懵了下，反应过来后，咬着牙说：“他们把我弟弟扔了，快走！”


    于建华跟在她旁边，疑惑道：“你咋不守着你妈，搞得这么狼狈。”


    陈兰英咬牙切齿：“我被王秀华那两个儿子拉去干活，他们还故意给我推到沟里去了，我爬了好久才爬出来！”


    芦苇荡离王喜娟家不远，不到两分钟他们就跑到芦苇荡边。


    好在前两天下了雪，一脚一个脚印。


    这边少有人烟，陈兰英指着地上的脚印说：“这是王秀华新作那双鞋底的花纹印子，她今个白天还跟我显摆！”


    两人赶忙循着脚印走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土包。


    于建华立刻蹲在地上，徒手开始扒拉土包上的土。


    陈兰英见状也赶紧扒土，两人很快就从土里扒拉出一个婴儿。


    陈兰英用手试探了下孩子鼻子，已经没气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她彻底失去理智，抱头痛哭。


    于建华不由松了口气，人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通常能错4~6分钟。


    来的路上他才反应过来，陈家有后门。


    王秀华是从后门把婴儿抱出来的，幸好陈家离这近，这孩子还能抢救一下。


    他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裹住了婴儿的身体，清理掉婴儿鼻子、口腔里的泥沙，打开气道后，开始急救。


    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交替着用，这是他以前在书中看到的急救方法，也是头一次用。


    坚持了十分钟后，小孩突然咳嗽了一声，随后“哇”地哭了出来。


    陈兰英抹点脸上的泪，激动地一把抱住于建华：“建华哥谢谢你，谢谢你……我以为他没救了！”


    于建华猛然反应过来，陈兰英都二十岁了，是个大姑娘。


    如此亲密接触，少女身材傲人，贴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一僵。


    他刚和田文琪离婚，现在不太想考虑感情问题。


    于是他连忙提醒道：“就算你弟弟没事，咱们也得讨回公道，或者分家。”


    “这事你不好提，我会帮你。”


    陈兰英眼中闪过一抹寒芒，琢磨了片刻点了下头：“我妈性子软，一直被欺负，日子早过不下去了，早该分了！”


    于建华仔细琢磨了下，把想好的计划和陈兰英说了一遍。


    陈兰英双眼放光，不舍地将婴儿递给于建华：“建华哥，我回去和我妈说一声。”


    于建华气愤地抱紧孩子：“这事既然让我赶上了，我就绝对会管到底。”


    他说得干脆，以前他拖着条残腿，哪哪都去不了，自己都顾不过来。


    现在不一样了，他兜里揣着一千多块钱，身体还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