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囚徒
作品:《雁归离》 “你放我下来,”陆听晚落在臂弯里,挣扎不开,“程羡之!”
“再喊,只会更多人瞧见。”程羡之大喇喇出了锦华宫,丝毫不顾旁人目光,宫道上的人瞧见了只敢退避三舍。
“你,你混蛋,我不要回去,你听见没有!”陆听晚嫌丢脸,只得把整个面颊藏入他怀里,嘴上却没忍让半分。
正巧遇着巡防的禁军,谢昭在最前头,隔着距离就望见这一幕,视线一直在那怀中人身上,他只看见钻进去的陆听晚,却不曾听见她嘴里对程羡之的谩骂与抗拒。
“程尚书。”禁军一行人毕恭毕敬,抱拳中铠甲擦出声响,气势如虹。
陆听晚下意识转回脸寻着声音,便对上谢昭视线,她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身躯微起。
“谢昭。”语气和神色里都有求助的意味。
谢昭面露难色,看向程羡之,“这是?”
“我带她回府上修养,”程羡之双臂稍紧,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锦华宫人要服侍太后,再照顾一个掌宫,总归没有那么尽心。”
“你胡说!分明就是以权谋私。”陆听晚脖颈还枕在他手臂,就着这个姿势,看见的是他侧脸,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强势,霸道,丝毫不讲情面,而今还当着这么多禁军的面,让她难堪!
“那就是吧!”
程羡之充耳不闻,散着寒意,谢昭不得不让开道,程羡之径直绕过禁军,漫不经心的话语似是说给怀里的人听。
“禁军还能耐我何?你妄想谢昭能帮你什么?”这话怎么都有些威胁之意,“别忘了,他是听命于谁?”
“那你也别忘了,”陆听晚扯出衣领下的玉牌,“我有能调令三营禁军的符牌,谢昭未必会听你的。”
程羡之轻笑,宠溺一览无余,“是,谁给你的?”
陆听晚语塞,斗不过他,已快到宫门,再反抗也无济于事,上了马车,陆听晚明显感觉到身侧一股强烈炽热的目光打量自己,她眼角余光撇过,证实了这一点,只能避开头。
“你不必怕,”程羡之指尖把玩着腰佩,神色松散,眉眼染上淡淡一层挑衅,勾着唇说:“我不会害你。”
陆听晚理着思绪,“回府养伤只是借口吧,你故意让我远离锦华宫,是怕刺杀一案波及到我,从而连累你么?”
“姜太后想借此次宫宴,探探世家口风,容妃不久便要临盆,”陆听晚捂着心口伤处,“姜太后查了太医院的诊案,皇帝寿命怕是没有几年,若姜家想着皇帝殡天后仍保眼下荣光,最好的法子就是从世家挑选女子,能够为皇帝诞下皇子,继承皇位。显然皇帝是知晓太后的意图,故而才搅乱此次宴席,我猜得可对?”
程羡之面色淡然,没有回应,也不否认。
“那你一开始也知道,这场宫宴不可能顺利进行,还是说,是你与皇帝一同谋划的?”
“那以你之见,太后为何一定要掌握皇嗣在手中呢?”程羡之不答反问。
“若皇帝驾崩后,大岚还未有太子能够继承正统,那么各党势力便会各自拥立皇室宗亲里的血脉。届时,朝中势力重新洗牌,于谁最具威胁。”陆听晚说,“自然是如今掌握大权之人,最不希望手中权势拱手让人。”
程羡之欣慰一笑,“你所说的没错,是以,你觉着这场刺杀,只是皇帝主导么?”
陆听晚侧眸,终于正视他的脸,“你的意思是?太后也有参与其中?”
程羡之沉默。
陆听晚直觉不对,“不可能,太后要借此次宴席探出世家风向,又怎会打乱精心布置的局面。”
“不是太后,”程羡之眼里堆积的阴暗淡了些,闪过刹那的光亮,含着笑说,“是中书令!”
“公孙家?”陆听晚不可置信,捂住心口的动作加重些,马车的颠簸还是能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舒展的眉心逐渐紧蹙,程羡之掀帘嘱咐车夫驭马放缓些。
陆听晚这才舒适几分。
“公孙家不是一直以皇权为首么?”她洞察程羡之表情,猜测说,“公孙家为君主垄权多年,难不成也想做第二个姜家?”
程羡之知道她从太后那耳濡目染,对于朝政局势亦有一些见解。
“如你所说,若皇室宗亲因争夺帝位而使江山动荡,经年久月尚能平息,新帝若是年幼,必需帝师教导方能掌政安国,以你之见,当中朝局,该是谁最适合帝师?”
“帝师,与摄政王无异,”陆听晚恍然大悟,霎时说出心中那人,“公孙饮!”
程羡之前倾的身子正回,抱着双臂点了点头。
“中书令不也是你的先生么?”陆听晚疑惑,“你们之间还是岳婿关系,两家利益相连,难舍难分,怎么你……”
程羡之读懂她心中疑虑,“你以为权势里,这些无关紧要的联系,就牢靠么?”
是啊,陆家与姜家的结局,她再清楚不过了。
“姜家未有姜太后干政前,大岚第一权臣便是公孙饮,姜家而今手中的那些权势,不过是姜太后仗着先帝恩宠,又逢先帝要分权,这才一点一滴从公孙家里剥夺过去的,公孙饮近几年有所退,虽敛锋芒,让他人为陛下利剑,对抗姜家锋芒,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收敛锋芒,制造锋芒!这锋芒是谁?
“是你!”陆听晚肯定的话语,而不是质问。
程羡之淡然,“中秋宫宴,不仅仅是太后与皇帝的博弈,暗中还有不少势力想要搅混水,如今重中之重,是容妃能够诞下龙嗣。”
“所以,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接你回府?”
陆听晚垂眸,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只是那双眼睛里审视着眼前的人,以他适才的话,刺杀是掩人耳目,分散他人注意,目的在于容妃能够顺利诞下龙胎,那么容妃肚子里的龙嗣一定就是皇子。
陆听晚想明白了,猛然抬起头,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她那么聪明,脑子又好使,程羡之无需讲得那么明白,点到为止,陆听晚往下推测,便能发觉里边的玄机。
公孙雪知道程羡之接回陆听晚养伤,原先便不能左右他的决定,现下她更没有话语权。
陆听晚在雁声堂养伤,常能见到程羡之,他话虽不多,却总能与她谈上几句,有了风信的照顾,陆听晚伤势好得快,每日清晨先在院子里漫步,风信寸步不离跟着。
公孙雪期间也来看过,陆听晚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寒暄几句。正逢回来的程羡之也到了雁声堂,陆听晚只觉他二人之间藏着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至少以她对二人感情了解,不应该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三人坐在院中的葡萄棚下,她拖着下颚,杏眼左右转动,扫视着二人。公孙雪垂眸不知思索什么,程羡之目视远处,无话可说,寂静一片,还是陆听晚抻腰打破了这宁静。
她乏了,得回去歇着,程羡之见人入内,没再久留去了书房,正屋内陆听晚望着窗缝,久久难以落下定论,该不会是二人吵架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
思虑此处,她决定,往后不能再让程羡之到这雁声堂,想着便嘱咐了风信。
风信为难,这雁声堂能阻得了公孙雪,又如何能阻得了程羡之。
风信觉着,若是不妥,理应与他明说,如此躲避行事不妥。
陆听晚头疼,此事在宫宴那夜她便说清楚了,奈何程羡之不同意,她自是没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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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一日是一日吧,待她伤好回了锦华宫,一切都好说。
京都入秋后,早晚疾风萧瑟,凉意侵袭,刺杀一案揭开线索,以锦衣卫负责盘查中得知,当日是戏班子的班主拿着令牌才躲过细查,锦衣卫固然有失职之罪,而这令牌就是姜青生的。
姜青生因此被缉拿关押大牢姜青生承认举荐了戏班入宫,在未央楼时与这戏班来往密切,但都源于他对戏曲痴迷,常以讨教为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刺杀之事更是不知情。
禁军没有放人,程羡之接过韩近章手里的供述,随意扫了几眼,便丢到一侧。
“刺杀皇帝何其重罪,姜青生敢认吗?”程羡之冷冷说,“保不齐目的是容妃肚里的孩子,这谁又说得清呢?”
“那令牌确实是他的,又该如何解释?”
韩近章拱手道:“尚书大人可要亲去一趟?”
牢狱内,姜青生发冠散乱,却难掩身上那股痞气,见着牢狱门开,身影渡进来,程羡之一身官袍,周正端方,与之形成对比。姜青生嗤之以鼻,满是不屑,言语挑衅:“程尚书好雅兴,这么多天,看来也不是那么沉得住气啊。”
程羡之屏退左右,独独二人。
“姜大公子才叫雅兴,未央楼也好,牢狱也罢,似乎都不影响你的兴致。”程羡之扫了眼牢房。
姜青生一想起自己夺了公孙雪,那股爽劲儿可别提多痛快,傲然不训,“程尚书说笑了,自是比不过未央楼快活。”
“对了,听闻尊夫人也爱听戏呢?”眼神里全是挑衅。
“她有了身孕,自是不便再去听戏,”程羡之说,“姜家不久前失了个血脉,姜二公子疯癫无状不问政事,姜大公子自是国公爷唯一的期许,怎能与刺客混为一谈?”
“难不成是这未央楼的戏,有什么谜障不成?可别因此,姜家再断了血脉。”程羡之意有所指。
难怪近日公孙雪都不常出入未央楼,原是有了身孕,姜青生暗猜公孙雪肚子里的血脉到底是谁的,倘若是自己的,程羡之岂能容忍。
“程尚书这话可不对,姜某可不曾与刺客有任何关系。”
“噢?那么戏班主手里的令牌,姜大公子又作何解释呢?”程羡之手里转着那块虎头玉佩。那是他刚出生,父亲从一位得道高僧处求来的护身玉佩,他带在身边二十几载,从未丢过。
“自是小人捡了或是偷了,栽赃本公子。”姜青生自然说不出来,他压根不知丢在何处,既是戏班子捡了去,极有可能是丢在了未央楼。
“无妨,姜大公子不愿说,这大狱里自是有能让你交代的手段。”程羡之渗出寒意,“就是不知姜大公子能不能熬得住,公孙雪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见过亲生父亲呢。”
姜青生愣了几息,而后盯着程羡之大笑,笑声充斥牢狱。
“程羡之啊程羡之,你要是无欲无求之人,又为何汲汲营营往上爬,又为何……”
又为何美人在怀而不动分毫,姜青生看不惯他这般孤高自傲。他没再往下说,只是笑得渗人,带着挑衅与戏谑,若换成旁人,做不出他那般岿然不动。
“姜大公子果真像山海关传言那般,生性风流。”
“你都知道了。”姜青生并非害怕,而是得意,是狷狂,“还是说你压根不在意,公孙雪能与我苟且,说到底还是程尚书不懂得怜香惜玉。”
“暴殄天物!”他嘴脸□□恶心,程羡之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姜大公子还是想想如何交代清楚这令牌是怎么回事,好从这牢狱全须全尾的出去吧。”
姜青生目视离去的背影,心底像是赢了,他痛快无比,狂笑萦绕在石墙里,久久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