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绑上同色系的蝴蝶结发带，整个人像一颗刚剥壳的、水灵灵的小荔枝。


    峰子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忍不住亲了又亲，脸蛋蹭了又蹭，深深吸了一口属于小宝贝的奶香气，才万分不舍地将她交给早已等候在门外的酢乙女家司机。


    “晞晞要乖哦，听小爱的话，也要听老师的话。”


    峰子蹲下身，仔细叮嘱着，心里充满了第一次让女儿独自“远行”（虽然只是去东京）的复杂情绪。


    “嗯！晞晞会乖！” 风间晞用力点头，大眼睛里是对新一天玩耍的期待。


    然而，一旁的风间澈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眼看着妹妹又要被那辆黑乎乎的车子接走，去那个有“讨厌大小姐”的地方，他小小的世界里仿佛塌了一角。


    这是他活了整整三年，第一次要和妹妹分开……强烈的委屈和不舍瞬间涌上来，他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小嘴瘪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呜……妹妹……晞晞不要走……呜……”


    这肝肠寸断的小模样，看得峰子心疼极了，赶紧抱住儿子轻声安抚：


    “小澈乖，妹妹晚上就回来了，很快的！今天妈妈在家陪你玩，好不好？”


    但风间澈只是把小脑袋埋在妈妈怀里，哭得更伤心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眼睛死死盯着那辆载着妹妹缓缓驶离的黑色轿车，仿佛那是抢走他宝贝的怪兽车。


    这生离死别的扬景，让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多看了几眼。


    轿车平稳地驶向世田谷。


    风间晞扒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有点想哭鼻子的哥哥，但很快又被即将见到新朋友和新玩具的兴奋取代了。


    再次踏入那座宛如宫殿的酢乙女宅邸，风间晞在管家的引导下，先乖巧地去向酢乙女一郎和玲子夫人问好。


    “伯父伯母好！” 她奶声奶气地鞠躬，小模样认真又可爱。


    酢乙女夫妇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得像小天使、礼貌周全的小女孩，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玲子夫人更是亲自端来一小碟精致的、做成小动物形状的小蛋糕：“晞晞真乖，来，先吃点小点心吧。”


    风间晞甜甜地道了谢，小口小口地吃着，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可爱确实是通行证，连严肃的酢乙女一郎眼神都柔和了些许。


    这时，早就等不及的酢乙女爱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奔过来：“晞晞！你终于来啦！”


    她今天也穿着漂亮的小裙子，但最让她开心的是又能见到晞晞了。


    不知为何，每次碰到晞晞，或者只是靠近她，小爱就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很舒服，心情也莫名其妙地特别好，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所以一见面，她就忍不住伸出小手，一会儿捏捏晞晞软乎乎的胳膊，一会儿又轻轻戳戳她粉嫩嫩的脸颊，玩得不亦乐乎，仿佛在确认什么宝贝似的。


    风间晞虽然觉得小爱这样捏来戳去有点痒痒的奇怪，但看对方很开心，她也就乖乖地任她“研究”，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两个小女孩玩了一会儿积木和娃娃，管家便来通知：小爱小姐的钢琴课时间到了。


    按照约定，风间晞也一同前往那间宽敞明亮的音乐室。


    今天授课的，是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正是酢乙女家重金聘请的、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钢琴大师藤原先生。


    他早已收到主家的知会，知道今天会多一位零基础的小听众。


    当看到走进来的是风间晞这样玉雪可爱、眼神纯净的小姑娘时，藤原大师严肃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慈祥的笑意，心中好感顿生。


    课程开始，藤原先生先耐心地指导小爱练习她正在学习的一首简单童谣的曲谱。


    小爱坐在昂贵的三角钢琴前，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按照老师的要求弹奏着，虽然磕磕绊绊，但态度很认真。


    轮到给风间晞启蒙了。


    藤原大师知道对一个三岁且从未接触过钢琴的孩子来说，直接上手太困难。


    他拿出平板电脑，连接上音乐室的投影仪，在巨大的墙壁上投映出一个专门为幼儿设计的、色彩鲜艳、充满卡通形象的钢琴入门教学动画。


    “晞晞小朋友，” 藤原大师的声音温和，“今天我们先认识一下钢琴这位‘朋友’好不好？看看这个有趣的动画片。”


    动画里，蹦蹦跳跳的卡通小人用简单易懂的语言介绍着：


    钢琴有多少个琴键？为什么有黑有白？它们像一排排整齐的小士兵……还播放着用单个琴键弹出的、代表不同小动物的声音。


    风间晞坐在柔软的小椅子上，仰着小脑袋，看得津津有味。


    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努力理解着那些新奇的知识点。


    虽然有些概念对她来说还很模糊，比如“音阶”，但那些颜色、形状、声音，都牢牢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课间休息时，小爱凑过来，像个小大人似的关心道：“晞晞，刚才看的动画片，有没有哪里不懂的？要不要我教你？”


    她虽然自己学得也一般，但在晞晞面前，总想表现得像个可靠的姐姐。


    风间晞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指着投影幕布上定格的琴键图片，奶声奶气地说：


    “那个……黑黑的键键，和白白的是好朋友吗？它们为什么排在一起呀？”


    她问的是琴键的排列规律。


    小爱被问住了，她其实也不太懂为什么这样排列。幸好藤原大师听到了，笑着走过来，用非常形象的方式解释：


    “晞晞观察得很仔细呢！你看，黑键就像小小的台阶，两个白键好朋友中间夹一个黑键，或者三个白键好朋友中间夹两个黑键，它们这样排排坐，就能弹出好多好多不同的声音了，就像搭积木一样！”


    这个解释让风间晞恍然大悟，开心地点点头：“嗯！晞晞明白了！像搭积木！”


    她的理解力和对具象比喻的接受能力，让藤原大师暗自点头。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认知，但这孩子显然很专注，也具备不错的悟性和乐感天赋。


    音乐室里回荡着大师耐心的讲解和两个孩子稚嫩的提问声。


    而在遥远的春日部，风间澈正坐在他和妹妹共用的玩具角，抱着妹妹最喜欢的兔子玩偶，小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时不时吸吸鼻子，小声嘟囔着：


    “妹妹……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