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个胸有丘壑的璞玉

作品:《七岁小神童,我在古代当卷王

    说完,他将剩下的鸡肉随手一扔,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他的背影瘦小,却挺得笔直。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一个呆立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的王家小姐。


    在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王管家和张秀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管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满是惊叹。


    他原以为这孩子只是聪明,没想到,他的心性,他的胆魄,竟远超常人。这哪里是个七岁的孩子,分明是个胸有丘壑的璞玉。


    而一旁的张秀才,却在不住地发抖。


    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攥着衣袖,指节都已发白。


    是《悯农》。


    是他教了无数遍,王文斌却一个字也记不住的《悯农》。


    这个奴籍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小子,不但会背,甚至能明白其中真意。


    他不是在背诗,他是在用这首诗做武器,用这首诗,去教训主家的小姐!


    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这个秀才的脸上。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诗,此诗……”


    张秀才嘴唇哆嗦着,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那双因为激动而瞪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光。


    “看似浅白,却字字珠玑,直指人心!这哪里是诗,这分明是道!是教化万民的醒世箴言!”


    他猛地抓住管家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管家!此诗绝非那乡野小子所作!此等境界,此等胸怀,非大儒不能为!快!快去查!一定要找到原作者!老夫要拜他为师!”


    管家被他晃得头晕,却也压不住心头的兴奋。


    他不在乎什么大儒,他只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这个林秀,不但能镇住骄纵的小姐,还能引经据典,说不定真能把自家那位不学无术的小少爷给带上正道!


    王员外要是知道了,自己这份功劳可就大了!


    “先生放心!”管家满口答应,“我这就去查!这小子说是为了他三叔凑程仪才卖的身,他那三叔是个秀才,说不定就是他作的!我一定把人给您请来!”


    两人各怀心思,匆匆离去。


    浑然不知,他们要找的大儒,此刻正在自己的小屋里,盘算着如何在这王家,活下去,活得更好。


    第二天一早,林秀便去了书房。


    他将桌椅擦拭得一尘不染,笔墨纸砚摆放得整整齐齐。


    王文斌还没来,整个书房空荡安静。


    林秀走到书架前,目光掠过一排排线装古籍。


    他随手抽出一本《三字经》,翻开。


    熟悉的文字,陌生的繁体,他看得有些吃力,却也看得津津有味。


    他在想,如何将这些枯燥的文字,变成王文斌能够接受的游戏。


    比如,可以做成字卡,玩抽卡对战。


    或者,编成朗朗上口,甚至带点搞笑意味的顺口溜。


    他正看得入神,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你在做什么?”


    张秀才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审视和怀疑。


    林秀合上书,转过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先生。”


    张秀才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三字经》上,眉头紧锁:“我问你,你看得懂吗?”


    一个从未进过学堂的农家孩子,一个卖身为奴的贱籍书童,怎么可能识字?


    昨日那首《悯农》,定然是他死记硬背来的!


    “看得懂一些。”林秀的回答很平静。


    张秀才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从何处学的字?”他追问道。


    “我小叔是秀才。”林秀垂下眼睑,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自卑和向往,“他读书的时候,我常在窗外偷听,偷偷学了些皮毛。”


    原来如此!


    张秀才恍然大悟,心中的疑虑瞬间消散大半。


    这就说得通了!


    他脸上的严肃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急切。


    “那你昨日所念的那首《悯农》,可是你小叔所作?”


    他紧紧盯着林秀,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林秀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与他年龄不符的,复杂难言的神情。


    有悲伤,有惋惜,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愧。


    他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缓缓开口。


    “先生,我没有小叔了。”


    张秀才一愣:“什么意思?他不是去考秋闱了吗?”


    林秀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更轻了,仿若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没去成。”


    “他……他与邻村的寡妇通奸,被人堵在床上,沉了猪笼。”


    轰!


    这几个字,就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张秀才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通奸?


    沉猪笼?


    那个他心心念念,想要拜之为师的“大儒”,那个作出“粒粒皆辛苦”的文人,竟然是个德行败坏,被人浸了猪笼的淫贼?


    这……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谬感和幻灭感,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他看着林秀那张悲伤的脸,那不似作伪的神情,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他信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那样的才华!”张秀才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鄙夷,愤怒,遗憾,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再也不看林秀一眼,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的太师椅上坐下,整个人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林秀站在原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不能承认那首诗是自己写的,那太惊世骇俗,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一个莫须有的,才华横溢却品行败坏,最后还死无对证的小叔,是最好的挡箭牌。


    既能解释自己识字的来源,又能彻底打消别人的窥探。


    看来以后,自己行事必须更加小心,藏拙,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就在这时,王文斌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晃了进来。


    张秀才看到他,强打起精神,开始上课。


    依旧是枯燥的讲解,依旧是乏味的背诵。


    王文斌听得头昏脑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快就跟周公下棋去了。


    张秀才气得吹胡子瞪眼,戒尺拍得“啪啪”响,却毫无作用。


    林秀在一旁看着,心中感叹。


    这样下去不行,王文斌的厌学情绪只会越来越重。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张秀才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他前脚刚走,王文斌立刻像活过来一样,一个箭步冲到林秀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脸上满是哀求。


    “阿秀!救命啊!”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我爹说了,下个月要考校我的功课,要是背不出《三字经》,就要打断我的腿!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一个字都记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