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阿哲？”


    电梯刚刚在十三楼开启，小倩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


    当初在星途的时候，他们也算熟悉。


    然而阿哲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连看都没看她一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小倩，李主管还在等你。”人事提醒了一句。


    小倩不敢耽搁，连忙应了一声，跟了出去。


    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运营部主管李超。


    李超笑容和蔼，跟当初初见阿哲时一模一样。


    “我们斗趣是行业龙头，小倩姑娘来我们这里，是真的选对了，我们已经针对你的直播风格，进行了流量推广计划。”


    他拿出一份推广计划。


    上面写着“三个月打造百万粉丝主播”“流量扶持无上限”的字样，把小倩说得心潮澎湃。


    在星途的时候，她并不算什么大主播。


    她的主要工作是张雅的助理和徒弟，其次才是星途的主播。


    虽然也有十几万粉，但与她想要的还是差了太多。


    “李主管，我一定会好好干！”小倩无比激动。


    很快，小倩签完劳动合同，约定明天正式上班。


    她拿着合同，脚步轻快地走出运营部，心里已经开始规划未来的工作。


    电梯下行，小倩哼着歌，想象着自己打造出百万粉丝主播的场景，脸上满是笑容。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大厅，来到大楼门口，转身看向这栋高楼。


    阳光耀眼，就在她抬手遮太阳的瞬间，一个黑影闪了一下。


    随后便是一道沉闷的声响。


    “嘭——！”


    有东西从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在公司门口。


    鲜血瞬间溅开，染红了地面，也溅了小倩满脸。


    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小倩僵在原地，瞳孔放大，手里的劳动合同掉在地上。


    她看着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认出了他。


    正是刚才在走廊里擦肩而过的阿哲！


    阿哲的眼睛还睁着，望向天空，里面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片空洞。


    周围的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连忙报警，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混乱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倩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她看着地上的阿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蹲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她知道，阿哲是最早跳槽过来的主播。


    可阿哲却死了，就死在她的面前。


    小倩原本的憧憬被瞬间击碎。


    她忽然很害怕，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阿哲。


    ……


    星途公司大楼。


    张雅直播间。


    “今天就到这里啦，拜拜。”


    张雅刚结束下午四小时的鉴宝直播。


    她摘下白手套，朝着镜头微笑挥手。


    她今天的直播时长已经够了，但直播间的粉丝显然还很不舍，弹幕全都是挽留的话。


    “不要这么伤感嘛，我又不是不直播了。”


    张雅掩面轻笑，“明天我们会带大家看张老收藏的民国书画，大家记得准时来哦。”


    在一个个礼物的刷屏下，张雅关掉了直播界面，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主播的工作倒是还好，没有很累。


    不过最近这几天跟着叶枫整理海外回流的古董，又要兼顾直播，确实有些疲惫，但看到粉丝的热情，又觉得浑身是劲。


    助理递来一杯温水：“雅姐，今天数据特别好，新增了十万粉丝呢！”


    “这么多啊？”张雅接过杯子，心里暖暖的。


    最近因为斗趣的开战，星途的流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所以为了公司着想，张雅也主动增加了自己的直播时长，显然效果显著，她的粉丝不降反增。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小倩”两个字。


    张雅愣了一下。


    小倩是她之前的助理，也是她带过的徒弟，几天前忽然说要辞职，去斗趣发展。


    当时她还劝过，可小倩态度坚决。


    犹豫了一下，张雅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小倩？”


    电话那头传来小倩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雅姐……我后悔了……我想回星途……你能不能原谅我？”


    张雅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心里的疑惑变成了心疼。


    她能听出小倩声音里的绝望，不像装出来的。


    “傻丫头。”张雅的声音放软，“想回来就回来，我就当你没离开过。”


    她不是个小气的人。


    在张雅看来，小倩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些看不清，一时犯了糊涂。


    年轻人犯错不要紧，只要知错改错就行。


    “雅姐，雅姐……”


    张雅以为小倩只是在斗趣过得不顺，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哭声突然变大。


    小倩哽咽着说：“可是……可是我已经跟斗趣签了合同，违约金要一千万……我根本拿不出来……”


    张雅的笑容僵住，手里的温水仿佛也变凉了。


    一千万的违约金，对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倩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雅姐……”小倩的哭声越来越小。


    她听不到张雅的声音，心里害怕极了。


    “雅姐，阿哲……阿哲死了……”


    “什么？！”张雅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杯子差点摔在地上，“你说谁死了？阿哲？”


    阿哲她当然不陌生。


    以前是星途的鉴宝主播，自己还帮他引过流。


    阿哲跳槽去斗趣的时候还闹得挺大，在社交平台上公开说过星途的坏话。


    张雅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传来这样的噩耗。


    “是……是我亲眼看到的……”小倩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从斗趣大楼跳下来了，就在我面前……血溅了我一脸……雅姐，我好怕……我不想跟阿哲一样……你救救我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哭声撕心裂肺，张雅听得心揪成一团。


    她终于明白，小倩不是过得不顺，而是在斗趣经历了让她恐惧到崩溃的事情。


    “小倩，你先别慌。”张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坚定，“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我……我在斗趣附近的咖啡馆，不敢回去……也不敢回家……”


    小倩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给我画饼，说要帮我做百万粉丝，可阿哲就是他们之前重点捧的主播，现在却……”


    “雅姐，我怕，我怕我也跟阿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