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趣总部大楼，十三层运营部。


    办公区里键盘敲击声稀稀拉拉，几个运营低头刷着手机。


    运营部主管办公室里，阿哲正在和主管大声争吵着。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外面的办公区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但还是引来许多人侧目。


    “你们说，阿哲这是怎么了？”有人好奇。


    旁边人戏谑道：“还能是怎么了，流量没做上去，急了呗。”


    ……


    主管办公室里。


    “李主管，你怎么给我停住投放了？”


    阿哲的声音带着怒意，手机屏幕上是他最新的直播数据。


    在线人数三千，礼物收入不足两百块，和斗趣给他推流时的十万在线天差地别。


    “我现在正需要流量呢，你把我投放砍了什么意思？”


    运营主管李超靠在办公桌边，双手抱胸，脸上满是不耐。


    他嗤笑一声，伸手夺过阿哲的手机，随手扔在桌上。


    “为什么砍你投放你心里没数吗？”


    “阿哲，你要不要脸？公司给你投了多少钱？两百万推广费，十个热门推荐位，结果呢？你做的什么狗屁数据？”


    李超骂的相当难听，远没了初见时的客气。


    这一行就是如此，有流量就是爷，没流量孙子都没得当。


    外面办公区的运营纷纷侧目，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人低下头假装忙碌。


    在斗趣，流量就是一切，没了流量的主播，本就没有什么价值。


    尤其是阿哲这样花大价钱签过来的主播，完全就是在人公司亏钱，还不如实习生有价值。


    办公室内。


    “我在星途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阿哲浑身发抖，手指着自己的手机。


    “我巅峰时期在线十万！跟非遗大师连麦，礼物收到手软！”


    “是你们斗趣的用户不懂欣赏，是你们的运营策略有问题，不是我的错！”


    李超眉头一皱，他猛地一拍桌子，伸手指着阿哲的鼻子骂道：“星途？你还敢提星途？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跳槽，说星途待你刻薄，说斗趣能给你更好的资源？现在不行了，就怪公司？”


    李超逼近阿哲，狠声道：“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废物！给你金饭碗你都捧不住！公司已经决定放弃你了，别再缠着我要资源，没用！”


    阿哲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玻璃隔断上，浑身冰凉。


    他想起跳槽那天，自己还在社交平台发长文嘲讽星途。


    当时的他，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即将起飞，成为本年度最大的黑马，成为最有名的主播，年入过亿。


    功成名就就在眼前。


    可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我……我可以改！”阿哲慌忙道，“你们想让我播什么我就播什么，唱歌、跳舞、装疯卖傻，我都可以！”


    “早干什么去了？”李超冷哼一股。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剧本，摔在阿哲面前，“这是公司给你安排的新剧本。”


    阿哲连忙捡起剧本。


    可当他看到剧本内容，瞬间怔住。


    上面竟然要求他自爆是G，还要装娘娘腔跟男人谈恋爱，而且还要他说自己曾经在G都参加过重口味的露天派对。


    “李主管，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离谱？不离谱哪有流量？”


    “可是……我真做不来。”


    “做不来？”李主管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要么听从公司安排，要么你就给我去扫厕所！”


    阿哲看着剧本上那些重口味的内容，胃里一阵翻涌。


    他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斗趣在他身上投了太多钱，所以必然会不遗余力的榨干他的最后价值，如果这个剧本效果不好，还会有更离谱的剧本。


    更恐怖的是，阿哲跟斗趣签了五年合同，而且还有对赌协议。


    如果他不能达到对赌协议中的要求，那他也根本不可能拿到当初承诺的几千万签约费，而且还要欠下一屁股债！


    想到这些，阿哲心如死灰。


    在星途，叶枫从来不让他搞这些低俗套路，还亲自帮他对接非遗资源，教他鉴宝知识。


    可现在，为了活下去，他连尊严都要被碾碎。


    “我好想回星途……”阿哲喃喃自语。


    李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回星途？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骂叶枫的？你要是能回去，老子当场给你跪下！”


    阿哲紧咬着嘴唇，浑身都在颤抖。


    他知道，李超说的没错。


    实际上他已经联系过原先在星途的领导了，但因为他落井下石的行为，那边的运营主管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


    阿哲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李主管，不能商量吗？”


    “商量？”李超冷笑一声，“你配吗？”


    说完话，李超看了眼手表，便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阿哲一个人在那里凌乱。


    阿哲转头看向外面的办公区。


    他听不到那些人说话，但看到了那些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议。


    “呵……呵呵……”


    阿哲苦笑几声。


    他慢慢捡起地上的剧本，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转身踉跄着走出了运营部。


    走廊里光线昏暗，阿哲靠在墙上，掏出手机，翻到星途运营的微信，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他点开自己在星途的直播回放，画面里的自己意气风发，正在讲解一件清代瓷瓶。


    叶枫坐在旁边，耐心地补充知识点，弹幕里全是“哲哥专业”“星途宝藏主播”的评论。


    对比现在的惨状，阿哲根本无法接受。


    他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一件蠢事。


    不是自己成就了星途，而是星途成就了自己。


    自己当初之所以能火，也是因为叶枫亲自下场给他引流。


    如果他当初只是跳槽的话，流量就算下跌也不会差到这一步。


    但因为他在社交媒体上公开骂了星途，骂了叶枫，导致自己彻底没了在星途那边的粉丝。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


    斗趣一楼大厅，小倩刚刚进门，脸上满是期待。


    她的眼睛来回看着，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办公楼，但她却感觉这里哪哪都好，哪哪都新奇。


    没多久，一位人事专员便走了过来。


    “小倩是吗？”


    “是我。”小倩认真点头，并拿出了自己的简历。


    人事专员笑道：“您的资料我们都看过了。”


    说着，她便领着小倩进入电梯，并按下了十三楼的按钮。


    “您的直播我们也看过，运营部的李主管很看好你，好好干，前途无量！”


    小倩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仿佛自己就是下一个超级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