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这就是先生的王道感化?
作品:《剑来:我开杂货铺,齐静春求我出山》 之前那个去放人的独臂汉子石夯,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布裙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脸上还有泪痕,头发散乱,但眼神却不再是惊恐,而是带着几分复杂,几分感激。
她一进屋,目光就落在了林安身上。
完蛋!
林安的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
这是什么剧情?受害者家属找上门了?
不对啊,我是让她走啊。难道……是仙侠版的碰瓷?!她要赖上我了?!
没等林安想好对策,那女子已经绕过苏轼,径直走到林安面前,“噗通”一声,五体投地般跪了下来。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林安吓得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快起来!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跪啊!”
“若非公子一言,小女子今日……今日怕是难逃一死!清白不保!”
女子说着,又重重磕了个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这个……是祖上传下来的护身符,据说能辟邪消灾,还请公子务必收下。”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东西,双手举过头顶。
石夯在一旁,憨厚地补充道:“先生,林公子!这位姑娘说她不肯白受恩惠,非要当面谢谢林公子,我们拦都拦不住。”
苏轼看着这一幕,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道”的显化!
他遵从林公子的“道”,放走了这个女子。而这个女子,非但没有趁机逃跑,反而回来感恩!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公子的“道”,是真正的王道!是德行感化!是直指人心的无上妙法!
他那套靠刀子讲的道理,得到的只有恐惧和屈服。
而林公子,一言未发,只是一个念头,就得到了人心!
高下立判!
“公子快收下吧!”苏轼激动地劝道,“这是人心!公子的‘道’,换来的人心啊!”
林安头都大了。
他哪里敢收。
看向刘景云,眼神里满是求救:兄弟,救我!
刘景云面无表情地上前,替林安接过了那个布包,然后对那女子淡淡道:
“东西我们收下了,天色不早,你走吧。”
女子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安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刘景云打开布包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块暗红色的木头牌子,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他随手把牌子放在了桌上。
林安累得眼皮打架,压根没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他现在只想找张床,立刻昏迷。
可苏轼,显然不准备让他如愿。
这位书呆子,此刻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攀上了顶峰。他对着林安,再次长揖及地。
“苏某,今日得见天光,茅塞顿开!多谢林公子点化之恩!”
林安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我没有,别瞎说……”
“公子不必谦虚!”
苏轼站直身体,脸上带着一丝惭愧,又带着一丝请教的渴望,“苏某还有一事不明,斗胆请公子解惑!”
来了,又来了。
林安闭上眼,一副“你快说,说完我好去死”的表情。
苏轼正色道:“苏某学公子的‘饱腹之道’,欲让这烂柯山三百里地的穷苦人,都能吃上一口饱饭。可这山中,还有一伙悍匪,为首的名叫‘过山虎’,此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占着山里最好的一片产粮地,却只知搜刮,不管百姓死活。”
“我若按以前的法子,带人杀过去,便是落了下乘,重回霸道老路,有违公子的‘道’。可我若想用公子的‘道’去感化他,又不知从何做起……请公子示下,苏某……该当如何?”
一个关乎山中格局、百人生死的大难题,就这么轻飘飘地,抛到了林安面前。
林安的脑子,彻底罢工了。
杀过去?感化他?
关我屁事!
他现在只想找个墙角,把自己圈起来,谁也别来烦他。
对,墙角……墙……
林安被这个词触动了。他想起了前世,邻里之间有了矛盾,不想吵架,怎么办?各退一步,中间砌堵墙,眼不见为净。
多简单。
他烦躁地睁开眼,看着苏轼那张充满求知欲的脸,脱口而出。
“你们……不能砌堵墙吗?”
“什么?”苏轼愣住了。
“井水不犯河水,懂不懂?”
林安实在是累到极限了,说话也带上了火气,“你在你的地盘,他在他的地盘,中间画条线,谁也别过界。他要是过来,你就打回去。你没事也别去招惹他。不就行了?”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刘景云说道:“我困了,想睡觉。”
整个偏厅,死一般的寂静。
苏轼,石夯,还有那十几个汉子,全都僵在了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砌墙?
画线?
井水不犯河水?
这……这是何等简单,又何等深刻的道理!
过了足足十息。
苏轼的眼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几乎要将这间木屋点燃!
“我懂了!我懂了!!”
“墙!原来是墙啊!”
他看着林安离去的背影,如同看着一尊行走于人间的神祇。
“我只想着‘杀’或者‘化’,却忘了,还可以‘立规矩’!”
“林公子说的墙,不是土石之墙,是‘规矩’之墙啊!”
“先以‘饱腹之道’安内,再以‘规矩之墙’攘外!井水不犯河水,这便是秩序!这便是邦国之基石啊!”
“先有民生,后有法度!这才是真正的治世大道!”
苏轼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群已经听傻了的汉子,厉声喝道:“都听到了吗?!林公子已经为我们指明了道路!”
“传我命令!所有人,带上家伙!我们不去杀人,我们去‘砌墙’!”
“去给那‘过山虎’,立下我烂柯山的第一条规矩!”
“是!”
汉子们轰然应诺,眼中同样燃烧着狂热的火焰,转身就朝屋外冲去。
刘景雲扶着林安,走进一间苏轼早已备好的干净客房。
林安一沾到床板,就昏睡了过去,嘴里还无意识地呢喃着:“别烦我……让我睡会儿……”
刘景云替他盖好被子,静静地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走出门外,轻轻带上房门。
院子里,火把通明。
苏轼正站在院子中央,对着手下那群悍匪,意气风发地分派着任务,嘴里不断喊着“规矩”、“界线”、“先生的墙”。
喊杀声,工具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一场即将席卷整个烂柯山的风暴,就在林安一句梦呓般的抱怨中,悄然成型。
刘景云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那轮残月,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扇安静的房门。
这烂柯山,好像,真的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