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于不周山脉，缓步而行，真正意义上的缓步。


    如凡俗生灵一般，一步步的前行。


    神圣女娲，终究不是寻常之神，在这个诸神传道的时代，她并未传下什么道统。


    反而，对着太玄问出了一个极为有趣的问题。


    “道友，你说，这万物生灵，从何处来，至何处去？”


    面对女娲的注视，太玄心中腹诽道：“纯是闲的!”


    若是换了一个人，即便是帝姬这般神圣发问，太玄都懒得理她。但这是女娲，无道统却可成圣之万界圣母。


    太玄会认真思考女娲的想法，这份看似无趣的感性，或许便是其能立于诸神之巅的缘由。


    “万物生灵，从何处来，至何处去？”


    这问题看似简单，太玄可以随时给出很多的答案。


    如，天地的运行，神圣的落子，等等，很多很多，都是万物生灵出现的理由。


    但这些，不是女娲要的答案。


    “道友，欲求一道，需明其始，了其终!”


    “你坐观凤栖亿万年，不周山下生灵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生了又死，死了又生。”


    “你观遍天地至理，明了天地玄黄，掌三千万里极限道海，凝无双造化圣果，你所不明之事，我怕是也解答不了。”


    “但，你若是欲知生灵如何，不妨试试造化一道族群，且观其效!”


    涉及他人大道，太玄还是颇为谨慎的，直接将后世传说中的话语搬了过来。


    “造化一族群？”


    “此与将路边杂草点化，有何区别？”


    “肉身与灵魂相加，便是生灵，但这不是生灵的来处!”


    “一点灵光聚汇，便生了灵。有了灵，便化作了魂。魂之归处，既是其身!”


    “一族，太渺小，也太简单了!”


    二人此刻正逢一山谷，山谷之内灵草丛生。


    女娲轻轻挥手，造化大道化作结界，封锁山谷。


    再一伸手，造化之气弥漫如雾，一点点灵光相继聚汇，杂草已有灵。


    再一伸手，满天灵气灌溉其中，灵便化作了魂。


    最后一点，三千灵草化作拇指大小的生灵，终其一生，也难走出这小小的山谷之内。


    二人于山巅静观千年，观其生灵繁衍，观其生灵老死。


    “你看，这便是生灵的一生，造化一族，太渺小了。”


    “这不是大道，这只是诸神的娱戏罢了。”


    “能被随手创造出来的生灵，如何能够承载大道？”


    女娲回头，眸子中带着某种疲惫。


    “你看，有只小草人跳出去了!”


    太玄点向山谷之外，一只小草人跑出了山谷之中。


    被一位天仙生灵捡到，当做宠物，养了起来。


    “这能说明什么？”


    “如果你愿意，以你之能，你可以让这些生灵立地成就天仙之境。”


    女娲轻语，随手一抚，结界散去，小草人一族开始向着外界探索，被更多的不周生灵发现。


    “生灵从何处来，又要至何处去呢？”


    女娲疲累的躺在了草地之上，看向星空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倦意。


    人族，万族，其实都跟这小草人一族，没什么区别!


    只是上位者，用来演道的手段罢了！


    天权地柄，不就是洪荒天地，用来管辖生灵，使其规整运行的工具嘛？


    “……”


    “道友，造化大道，当真如此折磨你嘛？”


    看着与过往印象中，发生天翻地覆的女娲，太玄有些恍惚。


    以前那个言笑晏晏的俏皮神女，此刻变得庄严，肃穆，以及其中隐藏着的无力、疲累。


    她更像一位圣母了。


    “我不知道，何为造化!”


    “好像什么都是造化，但好像什么都不是!”


    “造化二字，太过沉重，背负造化者，必将反受其累!”


    “择一族是造化，寻其本质也是造化。”


    “我可以择一族来骗自己，这就是造化!”


    “但却瞒不过那颗神圣道心!”


    “造化者，变数也!”


    女娲双眸微闭，唇口微张，轻语一阵难言。


    “……”


    “这是魔障了？”


    “这必是魔障了!”


    “一门两兄妹，尽陷泥潭中!”


    太玄越听，越发感觉不对劲了。神圣道心，神圣哪有这般的道心。


    生而为神，若说有什么心，那只能是向上求索的野心，向道而行的决心，向强而行的霸心。


    可唯独没有这颗，踌躇不决的柔心。


    神圣的眼中，没有犹豫这个选项，行则行矣，不行改之，大道在前，岂容左右迟疑？


    “伏羲道友如今如何了？”


    看着满是疲累的女娲，太玄眉头一皱，心中暗自埋怨起伏羲老友：“你这老妹太文青，招架不住啊！”


    “他去传道了，说是天机演八卦之道!”


    “他已经堕落了，天机就是天机，哪有什么八卦!”


    “他在自己骗自己!”


    提起伏羲，女娲轻哼一声，颇有怒其不争之意。


    “……”


    “说来，伏羲道友当年也曾陷入了天机困局之中，不知他是如何走出来的。”


    久远的记忆浮现，伏羲登天路时，被天机所困，而后多年，困于此，不得出!


    “他最后也没走出来，否则又岂会去研究什么八卦之道，道域不过一千八百万之数？”


    提起伏羲，女娲愈发升起气来。


    “别这般说，道又不分高下。”


    老妹骂兄长，太玄也只好当个和事佬。


    “呵，道不分高下，洪荒还说众生平等呢!”


    “你有三十二随侍，怎的没见你屈身一次!”


    疲惫的女娲暂时告别，现在的女娲进攻性强的可怕。


    “道友，是我失言了。”


    “不过你们兄妹倒是有些奇怪，昆仑三友，星域至尊，北境三族。不乏顶尖神圣，可从未听闻过有如你们二人一般，陷入如此苦思之神圣。”


    “其中想必不止如此简单吧！”


    太玄目光闪动，将神女拉起身来，与其对视。


    “撒开!”


    神女望着太玄的狗爪子，冷声说道。


    “失礼，失礼!”


    太玄松开一只如神玉般温润的柔夷，满是求知的看着女娲。


    “你真想知道？”


    “不害怕有人劈死你？”


    女娲一双美眸罕见的冷了下来，注视着太玄求知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