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心相违

作品:《猎杀名单上的未婚妻

    半个月前。


    沙漠。


    安德留斯的身影忽然就消失在了眼前,连带着他好像死去了的搭档,随后是一阵诡异、遮天蔽日的暴风雪。


    沙漠里怎么可能有暴风雪……【工匠】抬起手臂保护眼睛,忽觉身子一轻,一股狂风将他托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是狂风,狂风夹着雪花、冰粒,发出千军万马一般的咆哮!


    安德留斯和他搭档的气息骤然消失,星塔一时失灵,四处搜寻了一番,竟然再不见其人!


    “怎么可能,”【工匠】脸庞扭曲,捂着自己血淋淋的右手,“怎么可能被他们逃掉……”


    这暴风雪明明就是那个男人搞出来的,他使用了能力,不可能不留下波动,而只要有一丝丝的能量波动,星塔就能准确锁定他,像捕鼠夹夹着老鼠一样,紧咬不松口……


    最让人气愤的是,他不是一个人逃走的,他还带着他的搭档!他们三人联手,加上星塔的监视,居然就这么白白让他跑了!


    暴风雪很快就停了,【愚人】趴在安德留斯先前掉下去的那个悬崖边,撅着屁股,向下张望,“咦——他大概是真的掉下去摔死了,怎么样,要下去搜吗?”


    “他一定还在这附近。”【工匠】眼神阴冷,“他耍了把戏,暂时甩脱了我们,但只要他再度使用能力,就一定会被星塔探测到。追!”


    “往哪儿追?”


    那个一直不显形的女人烦闷地说了一句,“这会儿功夫,他早跑远了。”


    他们的身前,是立地千丈的陡峭岩壁,身后,是一望无垠的黄沙,而不管是那个方向,都看不出他逃走的迹象。


    【愚人】笑眯眯地竖起三根手指,“啪”,按下去一根,“我们可以分开去追啊,我们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


    【工匠】大喊:“你是白痴吗!他跟条被逼到死胡同的狗一样,一个人,你想一个人面对一条疯狗,然后被它从大腿上狠狠咬上一口吗?我们当然要一起行动,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跑去了哪里……”


    他脸色通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自己急的。右手还在滴滴答答淌血,他没管,只急促地喘着气,阴晴不定地望向远方。


    这个人能忽然消失,一定是有某种跟空间相关的能力,或者是让他们的眼前短暂地产生了幻觉,先前他被追了一天,都没用过这一招,说明这种能力需要蓄力,或者需要严苛的环境才能发动……他必须做出准确的判断,不然,一旦追错方向,那个男人就会跑得没影。


    “他是个狡猾的对手,”【工匠】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走,我们回头!”


    等他们折返沙漠,乱搜一气,却什么都没发现时,已经晚了。


    尘港的星塔,孤零零地闪耀着。


    一缕金色的阳光,刺入窗帘,从缝隙的地方漫了进来。芙洛丝被这光一照,就醒了过来。


    安德留斯也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睛。他靠着床头,垂着头,手无力地落在膝盖上。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床单、衣服都沾了红,被芙洛丝收拾起来,堆在角落。房门口放了盆水,原来是清的,现在连落在里面的手帕都红了。


    “感觉怎么样?”芙洛丝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面看,太阳才刚刚升起,街上行人不多,都慢吞吞地走着。看来今天也是平静的一天。


    安德留斯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再来。”


    他们的同盟关系还没有破裂,毕竟,世上还有三十多个【身份者】,要在其中杀出条血路来,可不容易。


    芙洛丝不是很愿意去提之后的事,但在帮助安德留斯炼化体内隐藏的力量时,不自觉地多了个心眼:她不想还给安德留斯太多力量。即使安德留斯强大的时候,会对身为主人的她进行一定程度的反哺。


    如果安德留斯力量太强,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就只剩死路一条。


    “休息一会儿。”芙洛丝道。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疲惫,承受山之力量的,是安德留斯;躯体一遍遍破裂、重组,也是安德留斯。她是给了很多命令,操纵安德留斯的身体,慎之又慎地与那股力量对抗,但那算不上很大的消耗。


    安德留斯眼眸转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芙洛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边咔吧咔吧地活动着筋骨,一边往外走,“去吃早餐,你要不要一起来?”


    她忽然觉得有点儿奇怪,平时的话,肚子总是很容易空,灵魂在拉撒乌城邦漫游的时候,应该至少也过去了好几天,醒来却不觉得很饿。


    是死亡状态不消耗能量,还是她死之前吃得很饱?


    想不明白。


    “不了,你知道我的习惯,”安德留斯忽然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杯子,“要不要喝点这个?”


    那是一杯血,安德留斯从自己身上接的血。


    看着那红到几乎泛黑的油腻色泽,芙洛丝感觉一顿恶寒,胃口全无,“我、是、人。”


    “不需要吗?这比人类的食物要——”


    “住口,别说了!谁会喝这么恶心的东西!”芙洛丝用力地关上了门。


    恶心……吗?安德留斯晃了晃杯子。好像是的。


    他闭上眼,手中寒气冻结杯中液体,霜花迅速凝结,发出喀拉、喀拉的轻响,砰——


    再睁开眼,杯子已经空了。


    他侧了下脑袋,让双目沉浸在房间的阴影之中,缓缓闭上了眼。四周沉寂下来,只剩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人声、脚步声、牲畜哼哼叫的声音,城市热闹起来,数千上万的生命,苍老的,年轻的,浑浊的,清澈的……活动着,尽情释放气息,那气息如此鲜活,如此诱人。


    一个人能忍受饥饿到什么样的地步呢?


    他喉结微动,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


    芙洛丝中午才回来,安德留斯一眼就发现她手中拿着东西,“那是什么?”


    “治外伤的药。”


    芙洛丝把门反锁好,又走过来,把窗帘拉好,“今天,我们做一整个下午。”


    她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来描述,索性就用了个万能的“做”字。


    安德留斯拍拍身边,坐在床上,脸上阴霾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期待的笑容,“好啊。来吧。”


    “别期待,”芙洛丝轻笑一声,“会做到你求我停的。”


    【工匠】一伙还没有露面。她今天打听到,威斯特市发生了一起凶残的街头斗殴事件,是两个外乡人所为,他们是不是【身份者】,还不能下定论。可以肯定的是,大城市会越来越不安全。


    她至少要使安德留斯再度恢复【身份者】的气息,这样,他们才有更多的胜算。


    他们在这座小城逗留了五天,安德留斯每天都像春蚕吐丝那样一点点地将山的力量排出、炼化,这个过程进行得极度缓慢,因为稍稍冒进一点儿,安德留斯就会带着芙洛丝一起精神崩坏、七窍流血。为了自己的安危,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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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丝也必须时刻打起精神来。


    这股来自于原始雪山的力量,雄浑、浩大、无可匹敌,只有坚忍的大地能承受,一旦加诸凡人之躯,便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第六天,芙洛丝久违地感到了疲惫。她的那间房早就退了,日日夜夜都在安德留斯的房里。


    旅店老板看她的眼神一开始很奇怪,后来也习惯了。毕竟,安德留斯偶然下来露面,精神奕奕,生龙活虎,看不出半点受虐待的痕迹,他们房间里传出来的怪异声响也就没人在意了。


    “附近有些风言风语,”芙洛丝必须休息一会儿了,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漏出阳光的窗,“这里不好再待下去了,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次,做完,明天我们就离开。”


    安德留斯的力量不说恢复至了巅峰水平,至少也恢复了六七成。他唇角带笑,玩弄着她的一缕头发,“亲爱的,你对我太好了,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芙洛丝没有睁眼,没什么精神地答道:“记着我对你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就够了。”


    “我一直是这样的呐。”


    他躺了下来,窸窸窣窣的,换了个姿势,和芙洛丝躺在一起。这是单人床,两个人躺在一起,尤其是两个很高挑的人,就显得非常小了。他们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


    床很小,房间也不大。世界,当然是很大的,但是,那么大的世界,也被排除在他们的、小小的世界之外。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光景不会长久。芙洛丝摇了下脑袋,嘴角也不耐烦地撇了一下。


    “等你恢复之后,我们就去找【工匠】一伙的麻烦。”


    安德留斯“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明显是没话找话,不想让芙洛丝好好休息地问了一句:“亲爱的,你,是为了我才去找他们麻烦的吗?”


    “是啊,”芙洛丝好像是哼笑了一声,“记得报答我。”


    房间里陷入片刻的寂静,先打破这寂静的,是芙洛丝:“他建造的那些塔,让我很不安。他似乎对这样的杀人游戏很感兴趣,所以呼朋引伴,乐此不疲……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都不想让他掌控局势。我们必须先除掉他。你的想法呢?”


    安德留斯将她的长发缠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圈又一圈,纯粹为了好玩,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啊……我对【歌者】的那种能力更感兴趣。我猜,她已经把我的能力摸得差不多了,只是她不会像【工匠】那一伙人一样招摇行事。她很可能不会再露面了。”


    那种让时间倒流的能力么。从安德留斯的描述来看,【歌者】完全是被【工匠】和安德留斯两拨人逼到了绝境,在濒死之际觉醒的能力。


    这种能力也很棘手,更棘手的是,【歌者】对她的能力也有所了解,直到她的能力是用吻发动得,而他们却完全不知道【歌者】现在去了哪儿。


    不过……说来说去,最棘手、最危险的对手明明是身边的这个人。


    不仅了解自己的能力,就连自己的性格、喜好、家世背景都摸了个干干净净,如果真的走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步……芙洛丝心想,那她一定会提早一步下手。


    安德留斯现在如此信任她,都能不设防地躺在自己对面,恐怕自己半夜起来捅他一刀,他还会愕然。


    可惜,一刀杀不死他。她要想个办法,能彻彻底底地杀死他的办法。


    “喂。”芙洛丝喊了他一声,“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