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大郎,喝药
作品:《废物新帝的忠臣皇后重生后》 三人落座后,烟令颐将关于北沼国的奏折摆在案上,将一些朝政问题推给齐王。
旁人可能会觉得这是朝廷机密,泄给齐王似乎有些危险,但烟令颐却并不大在乎,因为她知道,齐王活不过这个月——谁会担心死人泄密呢?
烟令颐巴不得从他嘴里面掏出来一些关于北沼国的边防要事,虽说上辈子打到最后,北沼国并非亡国之主因,但以后治国也是要防范的。
上辈子齐王死的太早,后面文康帝几次在北沼国手中吃瘪,都是因为对北沼了解不够透彻。
北沼国地处大晋以北,此处一年四季都是盛夏,雨水丰沛,草木茂盛,二十四山山山相连,七十二水水水相通,外面瞧着好像是什么秀美长山,但走进去之后就不是了。
此处常年弥漫毒雾,丰沛的雨水养出参天的树木与腐烂的沼泽,树木的缝隙长出毒牙,粘稠的淤泥下生出毒虫,传闻北沼国是西王母的坐化之地,而北沼国人是西王母的儿女,除去北沼国人以外,谁若敢进去,就会被吃掉。
但齐王驻守北沼十二年,从不曾见过西王母。
他只见过人掉进沼泽里,被淤泥吞噬,被细细小小的虫子钻破眼球产卵筑巢,只见过人头大的蜘蛛,上有活灵活现的人面,只见过会拟人言语的蛇,学着人的语调诱人深入,各类稀奇古怪的蛇虫鼠蚁拼成了一个北沼国。
比北沼国二十四山中的毒虫更可恨的是,北沼国内生有蛊师。
这些蛊师自称是西王母的使臣,生来便可驭虫,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在他们手里,能发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可使男人生子,可使死人复生。
北沼国圣女贪爱大晋的坦阔平原,几次发动战争侵略大晋,季横戈自出生起,就听遍了北沼国的故事。
他自十二岁起便远赴北沼、驻守边境,唯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建业一叙,但纵然齐王英勇善战,也从不曾大胜北沼。
有些时候,季横戈觉得北沼国跟晋国挺像的。
在北沼国,极端的天气滋生出怪异的生命,各种动物被赋予了人类才有的面貌,人面蜘蛛上面有人脸,蛇冠子会吐出人言,水中的虫子可以在人的体内生存,然后操控人类不断喝水、繁衍生命,可这人还有理智,最后会跟虫子融为一体,变得人不人虫不虫。而在大晋,极端的权力滋生出了怪异的人,人被赋予了动物才有的贪婪,狡诈,为了权力上可弑父,下可食子,也是人不人兽不兽。
提起北沼来,季横戈便想,人和怪物摆在一起,他有些时候都分不清楚那些是人。
三人跪坐之后,宁月支支吾吾问不出什么话来,干脆低头装死,烟令颐倒是神色自如,命人取来边境布防图,展开来,细细询问齐王。
季横戈最开始没有把烟令颐的话当回事儿。
他今日过来,也不过是随意找一个理由来试一试文康帝罢了,现在不过是顺着之前的谎言走下来而已,但当烟令颐真的展开地图,跪坐在案后,于他面前向他讨教时,他才惊觉不对。
烟令颐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大晋与北沼之间的难点,甚至每一个问题他都深思熟虑过。
季横戈抬眸,惊异的将烟令颐扫了一圈。
他想不出,烟令颐竟然有这般见识。
他们俩在某种情况上很相似。
烟家武将世家,烟令颐自小习武,因受困女子之身没有上战场,但兵法学过很多,上辈子文康帝贪图享乐后,烟令颐则开始处理朝政,她借着文康帝的目光学过很多东西,借着上辈子在朝政上的钻研和对一些事情的预知,她能跟季横戈讨论的有来有回。
说到最后,烟令颐盯着地图上的北沼国道:“北沼国易守难攻,地理占优,几次侵犯我国领土,是因为他们不生耕种,不善织食,他们也不想继续茹毛饮血,他们国民虽是蛮夷,但他们却有很多灵药宝物,我常想,若是能与北沼国通商路,与双方而言都是好事。”
季横戈微微一顿,抬眸去看烟令颐。
坐在他对面的姑娘年岁不过桃李,面若圆盘,眸若凤眼,虽算不得倾城倾国,但周身端正,自有一股浩然气,似是一朵莲,不争不抢不媚不娇,就那么端端正正大大方方的开着,扎根在淤泥里面也无所谓,用不着别人操心她,她自己依旧能开。
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
察觉到他的目光,烟令颐抬眸,对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不知为何刺了一下他的眼眸,他偏开过目光,沉吟着道:“两国积恨已久,若是这般和谈,要堕了我大晋威名,岂为亡国之君?”
“国之威名,岂有黎民百姓更重要?”烟令颐反驳道:“若为了一些虚名而咬着牙交付出万条性命,才是亡国之君。”
这些话落到季横戈的心口,让季横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儿,他恍惚了一瞬,想抬眸看她,但又怕再被刺一下,干脆垂着眸道:“此事凶险,两国边境民众积怨已久,总有些人将私仇建立在国众之前,大晋国力未丰,不可轻试。”
季横戈嘴上这般说,但实际上这些事他也曾想过,甚至想动手实施。
两国初初开始联合,一定会出现很多问题,但是此事弊在当下,功在千秋,他认为可以做,化干戈为玉帛,两国人一起吃饱饭,总比一直打仗强。
是,两国一直打了很多仗,一直互相怨恨,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想停止战争,他不是怕死,他也不是怕蛊虫,他没有向北沼国服软,他只是向边境枉死的人命服软。
但是先帝固守城邦,认为议和有伤帝王尊严,不肯如此,先帝病逝后,太后防他如蛇蝎,他若是敢说“与北沼国议和”,太后一定会当场给他扣一个“通敌叛国”的帽子,他也就渐渐歇了心思。
治国就是如此,不是忠臣就能活到最后,有些事,就算你明知道是好的,也不能做,王朝的利益,百姓的利益,与皇帝的利益并不一致。
他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在烟令颐的口中听到这些。
他与她越谈越觉得惊讶。
如果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朝臣,那这人应稳坐丞相宝座,成为整个大晋的定海神针,如果说这些的是文康帝,那他可以叩首拜皇,但偏偏,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锦华衣裙的女人。
金玉里绣出来的绸缎,风一吹就能跑的东西,竟然也能藏下这样的锋芒。
皇后的位置与显赫的出身在她这里只是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他今日确实扒开了她这一层皮囊,但是看到的不是想象之中的、腐烂的臭肉与遍爬蛆虫的骨头,而是一身端正的君子骨,和一个聪慧的脑子。
太后虽然薄情冷血、只会搅弄权势,但却生出了一个与她完全不同的子侄,季横戈在烟令颐身上,又看到了大晋的希望。
能有烟令颐这样的皇后,为大晋再续上一口气,是大晋的幸事。
而就是这时,烟令颐突然抬手倒茶,如上一次一般,两指并拢推送到季横戈面前,道:“皇叔为大晋殚精竭虑,实为大晋之幸事,先润润喉吧。”
季横戈那飘到很远的思绪瞬间被拉扯回来,眼尾向下撇了一眼那清澈的茶杯之后,又想,不,太后和烟令颐还是一样的。
下药都是一样的手法,可见烟家是有点传承在身上的。
而一旁的宁月瞧见皇嫂倒了水,便也自己拿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期间烟令颐瞥见了,但是碍于季横戈就在对面,烟令颐只能假装自己看不见,又收回目光,暗戳戳的看向季横戈。
季横戈只觉得好笑。
瞧瞧,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他没被药倒,一会儿要先药倒宁月了。
也别怪宁月没有眼力见儿,她知道的东西太少,不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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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才是对的,烟令颐能骗她,别人自然也能骗她——宁月真是一天上十当,当当不一样。
这时候,烟令颐又一次看向季横戈。
宁月都喝了,季横戈若是不喝,她可就赔了皇妹又折兵了。
季横戈当然可以不喝,因为他已经知道烟令颐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了。
但是当烟令颐将茶杯推过来的时候,鬼使神差一般,他还是接过了这杯茶水。
眼见着齐王饮过茶水,烟令颐眉目一弯,笑的越发灿烂。
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一个刚干完坏事儿的小姑娘,眉梢都带着掩盖不住的喜意,一双眼闪闪发亮的看着季横戈,道:“皇叔久坐,定是累了,且先移步御书房后偏殿歇息片刻吧。”
季横戈腿废了,腰部以下用不上力气,经脉阻塞,久坐艰难,旁人跪坐一会儿只是腿脚酸麻,片刻就好过来了,但季横戈跪一会儿,却是酸痛难耐。
外人瞧着,都以为烟令颐是关怀齐王,但只有季横戈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这人真是把他当成泥捏的,偷一次不成,还想偷第二回,烟家女果真是毅力非凡。
季横戈又好气又好笑,抬眸时又被她的眼眸晃了一瞬,他盯着她那张笑脸看,心想,他偏不让她如意。
她要吃他这口肉,就别怪他给她个教训。
“皇后有心了。”坐在案后的温润男子缓缓勾唇,轻柔一笑:“劳烦皇后。”
烟令颐立刻差人,将齐王送去偏殿。
御书房距离偏殿不过百步距离,经过一条长廊,就能进入偏殿。
偏殿厢房与之前摘星阁的厢房摆设相差不大,外间茶室,内间卧房,左侧临窗矮榻,右侧屏风净室。
季横戈躺在床榻上不过片刻,就见窗外守着的宫女都被人叫走,片刻后,屏风后的窗户处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季横戈闭上眼,似是真睡着了一般,但是耳朵却高高的竖着。
他听觉依旧敏锐,能清晰听见任何一点动静。
窗户被推开,有人垫着脚轻轻跳进来。
裙摆擦过窗柩,金簪流苏相撞。
“嘎吱”一声响,木窗关上了。
随后就是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轻到几乎听不见。
裙摆几个腾挪间,烟令颐已经到了床边。
季横戈正安静的躺在其上。
烟令颐痴痴地望着他的身子,慢慢解开他的衣襟,在看到他胸膛上的伤疤时,烟令颐低声喃喃:“国耳忘家,公耳忘私,齐王镇守边关多年,令颐敬佩。若天有神明,当以文康帝十年——三十年寿,换齐王安康。”
若是上辈子季横戈还康健、不曾死,单凭他这样的雄韬武略,也不能叫南雪国灭了去,这样一把好刀就这么断了,谁能不扼腕?
她话语中的爱怜疼惜毫不掩盖,如同一捧清冽泉水,顺着季横戈身上残留的伤口灌进去,扑到他干涸的胸膛间,滋润他干裂的骨骼。
季横戈为大晋付出了这么多,不曾有任何一个皇族人谢过他,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是烟令颐来谢他。
他的功绩会被人真诚感激,他的伤痛会被人真的心疼,这让季横戈心口里钻出一丝酸意。士为知己者死,但知己者难寻。
烟令颐的手落到他的伤疤上,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滑,一边滑一边道:“齐王英武,我定然不会——”
定然不会浪费他的血脉!能在临死前为她诞下一子,也算是他为国尽忠。
略硬的薄茧摩擦过肌理,不痛,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舒服的摩擦感,季横戈突然觉得胸膛有些发痒,心口突然猛烈的撞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死寂的心里顶出来。
季横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很要命的念头。
他想让烟令颐用力捏一下,他发痒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