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夫妻的秘密生活》节目组后台，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总导演陈康，一个以“稳”字著称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焦躁地来回踱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面前的监视器墙上，分屏显示着各个机位的画面，而其中一块屏幕上，是实时更新的网络舆情数据。


    代表着江旗口碑的柱状图，已经跌破了地平线，一片刺眼的血红。


    “陈导，赞助商那边又来电话了，问我们……要不要考虑临时删减江旗和苏晚晴的镜头。”副导演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说道。


    副导演被吼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


    另一间豪华的专属化妆间里，气氛则截然相反。


    华小雨翘着二郎腿，一边享受着化妆师的服务，一边举着手机，笑得花枝乱颤。


    “哎呀，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昨晚还那么嚣张，今天就成过街老鼠了！”她将手机屏幕怼到自己搭档，二线小生张霖的面前，“你看看这些评论，‘数据咖滚出娱乐圈’，骂得太解气了！”


    张霖敷衍地笑了笑，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安：“小雨，我们还是低调点好。苏晚晴毕竟是天后，把她逼急了……”


    “天后怎么了？”华小雨不屑地冷哼一声，“天后就能纵容自己的软饭老公欺骗大众了？我今天就要坐在她对面，亲眼看着那个姓江的，是怎么被全国观众的口水淹死的！这叫什么？这叫公开处刑！”


    她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精致的妆容，眼神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意，她已经想好了，等会儿在直播里，一定要“不经意”地提问，句句都往江旗的肺管子上捅。


    下午三点，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在无数闪光灯的簇拥下，艰难地停在了电视台门口。


    车门一开，记者们如同疯了一般涌了上来。


    “江旗！请问数据造假是真的吗？”


    “苏天后！你对你丈夫买热搜的行为怎么看？工作室是否参与其中？”


    “江先生，面对全网的质疑，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应？是默认了吗？”


    尖锐的问题像刀子一样，伴随着快门声，疯狂地砸向刚刚下车的江旗和苏晚晴。


    王姐和几个安保人员筑起人墙，艰难地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苏晚晴戴着墨镜，面色冷峻，握紧的拳头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而风暴中心的江旗，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他甚至还对着一个快要挤摔倒的记者，伸手扶了一下，嘴里嘀咕道：“小心点，镜头比人贵。”


    那记者愣了一下，看着江旗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好不容易挤进后台休息室，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苏晚晴立刻摘下墨镜，看向江旗，眼中满是急切：“你说的‘好东西’，到底是什么？”


    江旗不紧不慢地从自己那个破旧的双肩包里，掏出了一台贴着卡通贴纸的二手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U盘。


    他将U盘在手指间抛了抛，对上两人疑惑的目光，神秘地笑了笑：“一个能证明‘我没花钱，但王总花了大价钱’的东西。”


    他依旧没有明说，但那份笃定和从容，却像一颗定心丸，让苏晚晴和王姐那颗悬着的心，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下午四点整，直播准时开始。


    熟悉的片头曲过后，主持人带着职业的微笑，开始了暖场。


    当镜头给到江旗和苏晚晴时，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了。


    【来了来了！数据造假哥和他的冤大头老婆来了！】


    【呕，看到他就恶心，能不能把他P掉啊？我只想看天后！】


    【坐等江旗痛哭流涕，承认自己买热搜欺骗大众！】


    【前面的，我觉得他不会承认，他会继续演，说自己被冤枉了，然后天后在旁边心疼地为他擦眼泪，剧本我都想好了。】


    【华小雨今天好漂亮！期待小雨姐手撕渣男！】


    恶毒的言论铺天盖地，几乎看不到一条为江旗说话的。


    主持人显然也看到了弹幕，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按照台本，进行着常规的互动，但所有人的注意力，显然都不在那些无聊的游戏上。


    终于，在第一个环节结束后，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将那个所有人都等着的问题，抛了出来。


    “江旗老师，”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客观而中立，“相信您也看到了，从今天凌晨开始，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关于您新歌《我的天空》的争议。主要是围绕数据和推广方式。对此，您有什么想对观众朋友们说的吗？”


    话音刚落，全场的焦点，瞬间集中在了江旗身上。


    华小雨幸灾乐祸地抱起双臂，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准备欣赏好戏。


    苏晚晴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手心全是冷汗。


    王姐在台下，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江旗靠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拿起话筒。他没有看主持人，也没有看幸灾乐祸的华小雨，而是将目光，平静地投向了正对着他的主镜头。


    仿佛在透过镜头，与屏幕前亿万的观众，与那个躲在暗处操纵一切的王皓，进行着无声的对视。


    整个演播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江旗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说？”


    他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觉得，说再多，都挺没意思的。”


    “毕竟，嘴会骗人，但有些东西，不会。”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U盘，在镜头前晃了晃，然后递给一旁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


    他转回头，重新看向镜头，眼神平静而锐利，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带了点东西过来。不如，我们先一起看样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