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苏晚晴那句近乎呢喃的“我的……天空”，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江旗的心尖，带来一阵陌生的、酥麻的痒意。


    他那颗习惯了懒散和吐槽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咳。”江旗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他一贯的贫嘴来掩饰这突如其来的不自在，“别，可别这么说，我恐高。”


    然而，这句玩笑话说出口，却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味道，反而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电话那头，苏晚晴也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而羞赧不已，脸颊滚烫。但听到江旗这句明显是在化解尴尬的回答，她非但没有觉得被敷衍，心中反而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最不正经的方式，做着最温柔的事。


    “早点休息。”她轻声说，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鼻音，却已然恢复了几分镇定，“王皓那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旗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懒散，“天塌下来，也得等我睡醒了再说。挂了。”


    他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将手机扔到枕边，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陷进硬板床里，盯着天花板。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苏晚晴那句“我的天空”。


    他咂了咂嘴，翻了个身。


    这软饭，好像……越来越烫嘴了。


    正如苏晚晴所料，王皓的反击，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也都要阴险。


    下半夜，当《我的天空》这首歌的热度在各大社交平台达到顶峰时，一股截然相反的舆论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笑死，一晚上全网都是这首歌，谁信是自然发酵的？当网友是傻子吗？】


    【数据注水太明显了吧？京州大学一个论坛的帖子，能有这么大能量？华艺的公关团队下场了吧，搁这儿演反向营销呢？】


    【楼上真相了！我朋友就在水军公司，说昨晚接了个大单，就是刷#江旗我的天空#这个词条的，一晚上没睡觉！】


    起初，这些言论还只是夹杂在海量的赞美声中，毫不起眼。但很快，在庞大水军的推动下，这些质疑的声音开始汇集成一股洪流。


    无数营销号、八卦博主，在同一时间，发布了内容相似的微博。


    “深扒！《我的天空》爆火背后，一场精心策划的资本骗局！”


    “从软饭男到反抗者？江旗完美人设的背后，是数据造假的狂欢！”


    天亮时分，微博热搜榜单，已经彻底换了一副面孔。


    #江旗数据造假#


    #我的天空播放量注水#


    #天后工作室重金买热搜#


    这三个黑红的词条，像三座大山，死死地压在了昨夜的辉煌之上。许多后知后觉的路人，还没来得及听到歌，就先看到了这些触目惊心的指控。


    舆论，瞬间逆转。


    昨夜还在为江旗呐喊助威的粉丝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脏水泼得措手不及，他们的辩解，在训练有素的水军面前，显得苍白而无力。


    而那些本就对江旗抱有偏见的黑粉，以及华小雨等对家艺人的粉丝，则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


    “我就说吧！一个吃软饭的，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才子了？原来都是演的！”


    “心疼苏晚晴，不仅要养着老公，还要花钱给他买热搜立人设，堪称年度最惨天后！”


    “抵制数据咖！滚出娱乐圈！”


    更致命的是，B站、抖音等平台，开始以“数据异常”为由，大量下架了《我的天空》相关的二创视频。


    王皓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一个道理：他或许无法阻止一首歌的诞生，但他可以定义一首歌的“清白”。


    “砰！”


    王姐一拳砸在保姆车的桌板上，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卑鄙！下流！”她指着手机屏幕上的热搜，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王皓这个王八蛋！他这是要彻底毁了江旗！”


    苏晚晴坐在她对面，脸色同样冰冷。她一夜未睡，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他急了。”苏-晚晴缓缓开口，“这恰好证明，我们昨晚，打疼他了。”


    苏晚晴沉默不语。她知道王姐说的是事实。在资本的洪流面前，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旗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江旗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


    “喂……谁啊……大清早的……”


    “是我。”苏晚晴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你……看到热搜了吗？”


    “热搜？什么热搜？”江旗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迷糊，“天塌了？”


    苏晚晴：“……”


    王姐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想这都火烧眉毛了，他怎么还能睡得着？


    “你被人黑上热搜了，说你数据造假，全网都在骂你。”苏晚晴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了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翻身起床。


    片刻后，江旗那清醒了许多，却依旧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哦，看到了。阵仗还挺大。”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王皓花了几百万，就为了证明我这首免费的歌有多火？”江旗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他有这钱，怎么不直接捐了？还能涨点公益值。”


    苏晚晴和王姐都愣住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王姐瞬间语塞。


    是啊，对方已经给你定性了，你所有的自证，都会被他们曲解成“表演”。这是一个死局。


    “那……那怎么办？”王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


    电话那头，江旗轻笑了一声。


    “别急。让他们飞一会儿。”


    他顿了顿，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王姐和苏晚晴都瞪大了眼睛的话。


    “今天下午，不是还有《夫妻的秘密生活》的直播吗？”


    “到时候，我给全国观众，看点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