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了以防万一，刘雯还是犹豫着开口的。


    “这位夫人……”


    “您先前是否来过此处？”


    “我总觉得……见到您有些熟悉。”


    闻言，林妍微微有些发愣。


    对方竟未认出她。


    也是……


    她们不过是从前相识过。


    即便是许诺过互为挚友……在时间的消磨下，恐怕也早将自己忘却了。


    这般想着，她便有些释然了。


    思绪辗转之间，她本想开口，却有些犹豫。


    她虽准备说出来意，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在来此之前，她原本是想将妆铺一事同对方说。


    再寻些意见。


    既然对方早已不记得她的面容，她倒也不必将此事说出口了。


    毕竟，开妆铺并非是她一个人的事。


    只有极为亲近之人才能告知。


    否则便是为此事徒增风险。


    这般想着，林妍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即浅笑着摇了摇头。


    “店主恐怕是认错了。”


    “我从未到过此馆，也并不需要上妆。”


    “今日前来，只是想看看此处的妆材，买些需用的。”


    闻言，刘雯心底的疑虑渐渐消退。


    原来不是故人啊……


    那便无需担心了。


    思绪辗转间，她脸上的笑意又增添了几分。


    “原来是这般。”


    “先前我所说之话多有冒犯，还请夫人谅解。”


    “若要采买妆材，夫人您可是来对地方了！”


    “咱们这铺子里的妆材是整个皇城中最为丰富的，比起翠云楼的妆材也分毫不差！”


    “只看您想要选什么色系了。”


    闻听这话，林妍倒是未回应。


    玉面馆的妆材虽不少，但与翠云楼相比还是天差地别。


    自回到皇城后，她虽还未去那儿看过……


    却记得自己十余年前去翠云楼采买妆材时，在那儿足足逛了一个时辰才将全部品类的妆材看了个遍。


    思绪辗转间，她便只是选了一盒最为常见的胭脂。


    付了一两银子后离开了。


    待她的背影彻底消散在视线中，刘雯心底的心悸才消散。


    此刻，她越发觉得，自己好像曾在何处见过此人，或是与她相谈过。


    即便是对方早已不记得了。


    不过……


    她应当不认识这么穷酸的朋友吧？


    逛了一圈只选了个最便宜的脂粉的人……


    她才不会认识。


    嗤笑一声后，她收起了心思的思绪，将视线落在自己铺中一整面墙的脂粉上。


    在回程中，林妍心底的疑虑悄然涌起。


    今日再度回到玉面馆时，她总觉得……当年挚友好像已经变了。


    但她说不清对方到底是哪点与曾经不同。


    思绪辗转间，她攥紧了手中的那盒胭脂，加快步伐走着。


    说来也巧。


    在即将回到府中时，她与沈枝意刚好从相反的方向碰面。


    惊讶之余，沈枝意先开口道。


    “林姨方才也出府了？”


    闻言，林妍浅笑着看口道。


    “大概半个时辰前，去了街上的玉面馆一趟。”


    “却没办成什么。”


    “此事倒有些说来话长了。”


    就这般，两人一边交谈着，一边往府中的方向走。


    在天色彻底变得漆黑的前一刻，赶回了府中。


    而此刻，小秋刚好也已将院中堆砌的杂物彻底收拾完。


    三人便一同走到主屋中，将今天一整日的事相互说了一遍。


    小秋仍是倾听者。


    毕竟……她今日一整日都呆在府内，好像并未有什么能说的事。


    于是，她便干脆做到了一旁，只听身旁的两人讲述。


    小半个时辰后，沈枝意和林妍才分别讲述完成。


    在此对话中，最为疑惑的倒是沈枝意。


    自从林妍方才同她说起玉面馆中的事时……


    她便觉得有些不对。


    “这位玉面妆娘……从前与林姨是挚友？”


    “那即便是过了十余年未见，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吧？”


    闻言，林妍眸中闪过一丝苦涩。


    “兴许是我如今与先前的容颜有些变化，所以才让她一时未能认出。”


    沈枝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仍觉得有些奇怪。


    只是，她未将心底之意说出，只思量着自己何时去这玉面馆中走一趟，以此来印证心底所想。


    反正她今日已将图纸交给木匠铺之人。


    那边给出的完成时间是两日后。


    刚好空出了一日无事。


    不如便将去玉面馆的时间定在明日。


    思绪辗转间，沈枝意已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只是未说出口。


    相谈了半个时辰后，两人相继回到各自的房内。


    主屋内仍亮着烛火。


    沈枝意并未休息，而是透过窗，看向天幕。


    已是深夜。


    天幕上的繁星也极为澄澈透亮。


    思绪辗转间，她认真回想着自己前世的记忆，眸中的神色也变得越发凌厉。


    她总算是想起自己心底这莫名的熟悉感是由何而来了。


    先前，这位玉面馆的店主好像曾卖过假的脂粉。


    后来又抢占过其他店主的铺面。


    绝非是什么好人。


    但她却林姨口中的挚友……


    这正是让她有些疑惑的点。


    这般想着，沈枝意轻叹一声，将心底的思绪摒弃。


    待到明日……自己心底的谜题便能揭晓了。


    但愿事实不是如自己心中所想。


    而在据此一墙之隔的偏房内，林妍同样未眠。


    她正端坐在桌前，将今日刚买来的脂粉取出，在瓷盏中倒了些许脂粉，又兑了小半盏水。


    片刻后，盏中的水渐渐变得浑浊。


    许多细小的杂质漂浮而上。


    这盒脂粉，根本不是表面上所见的那般干净细腻。


    见状，林妍心绪微沉。


    脂粉中……一向以杂质的多少来辨别质量。


    眼前的这份脂粉只有一小部分溶于水，便能化出如此多的杂质，足以证明其质量之差。


    但就是这般连下等质量都算不上的脂粉……确实被对方按照高品质的范畴卖给自己的。


    他明明记得。对方从前最是看重自己所卖的脂肪品质。


    从不会做出这等以次充好的事。


    可如今……


    想到此处。林妍轻叹一声。


    此刻，他终于想清楚了一点。


    经年时光能改变的……除了容貌外，还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