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飞眉头挑了挑，假装专注地剥着一颗葡萄，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虽然关系迟早是要挑明的，但现在就摊牌的话，只怕又是一场地震海啸。


    “明飞哥哥，要不我们把零食分点过去吧？”姜昭雪突然冒出一句，声音清脆得像初夏的风铃。


    明飞下意识皱眉，“不用吧？人家什么没见过，还差咱这点薯片？”


    苏晴却淡淡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礼尚往来而已，礼轻情意重。”


    “小雪你去吧。”


    姜昭雪开心地蹦起来，从背包里抓了一堆小零食，又挑了几块巧克力，“苏姨，明飞哥哥，那我去啦！”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对面走去，阳光下裙摆飞扬，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鹿。


    明飞一脸无奈，希望洛诗涵别临时给自己加戏。


    洛诗涵原本正低头倒酒，见姜昭雪笑盈盈递过零食，有些意外。


    “小妹妹，这是给我是？”


    “嗯！”姜昭雪大方点头，“我们带多了，一起吃嘛！姐姐你刚才送红酒和水果，我们也不能白拿呀。”


    洛诗涵接过零食，指尖微凉。


    她看着面前这个女孩，一双眸子澄澈得没有半点杂质，不由得失神片刻。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


    “姜昭雪。”小姑娘自报家门，还补了一句，“我还有个姐姐姜元霜，在那边呢！”


    “还有我的男朋友明飞，另一个是苏姨。”


    洛诗涵笑意渐深，“你们感情真好。”


    姜昭雪眨眨眼，有些羞涩，又有些自豪，“是啊，我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今天第一次跟你这种气质美女说话，有点紧张呢！”


    洛诗涵哑然失笑。


    果然是个单纯的小姑娘，竟然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姜昭雪的天真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单纯、热烈，对未来充满幻想。


    红酒一点点见底，她却没停下来的意思。


    一杯接一杯，仿佛要把心里的苦涩全都灌进胃里。


    姜昭雪见状，小脸皱成一团，小心翼翼凑近，“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呀？喝这么快，不怕醉吗？”


    洛诗涵微微侧头，看了明飞那边一眼。


    他正装作若无其事，其实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有些事，不喝两杯就说不出口。”她自嘲一笑，在夜色中带出几分脆弱。


    姜昭雪安静听着，小手捏紧零食袋子。


    “其实啊，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


    洛诗涵望向远处湖面，眼神飘忽不定，“大学那会儿，我们爱得很疯狂。他什么都没有，但特别努力。我以为，只要两个人心在一起，再苦再累都能熬过去……”


    姜昭雪屏住呼吸，下意识攥紧拳头。


    “后来，他想留在本地照顾父母，我却要出国深造。”


    洛诗涵笑了一下，那笑容苦涩又温柔，“异地、误会、家里的压力……最后还是散了。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而我，也早就学会了妥协。”


    姜昭雪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有，却等于没有。”洛诗涵摇头，把最后一口酒喝干。“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姜昭雪叹了口气，一脸惋惜，“要是遇到真心人，不管去哪儿都会跟着吧？姐姐，你太好了，就是没遇到对的人！”


    明飞在椅子上差点坐直。


    这丫头怎么还同情起对方来了？


    苏晴斜睨过来，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在等热闹。


    对面的洛诗涵却只是淡然一笑，把发丝别到耳后。


    “没有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弥补所有遗憾，也许还能挽回些什么吧。”


    姜昭雪眸子亮晶晶的，很认真地点头祝福：“姐姐加油！一定会幸福的！”


    “谢谢你，小雪。”洛诗涵意味深长地凝视明飞，那目光仿佛穿透夜色，将他的心思一点点剖开。


    明飞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被两道视线夹击得快喘不过气。


    他抬手揉揉太阳穴，无奈苦笑。


    小雪啊小雪，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真让她成功，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姜昭雪抱着零食袋，蹲在草地上，眼睛亮得像夜空里最亮的星。


    她凑到洛诗涵身边，小声嘀咕：“其实，我也很喜欢明飞哥哥。”


    “我们认识没多久，可是他对我特别好。每次遇到麻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他会帮我修车、带我吃好吃的，还会陪我聊天哄我开心。我觉得，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洛诗涵轻笑一声，把酒杯晃了晃。


    “听起来，你挺幸福啊。”


    “嗯！”姜昭雪用力点头，两只手紧紧攥住零食袋子，“如果哪天失去他，我觉得人生肯定是一片黑暗。”


    这句话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嘴巴。


    “呸呸呸，不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洛诗涵愣了片刻，忽然觉得这个傻丫头可爱极了。


    换做以前，有哪个女人敢当着她的面聊明飞，早被她怼得体无完肤。


    但现在，看着姜昭雪这样单纯又执拗的小模样，她竟生出几分怜惜来。


    “别担心。”


    洛诗涵伸手揉乱她脑袋发丝，“你这种女孩，总会有人拼命守护的。”


    姜昭雪抿嘴轻笑，重重点了点头。


    “姐姐你也是！以后要开开心心，不许再喝闷酒啦！”


    风吹过湖面，一阵凉意袭来。


    洛诗涵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只觉胸口沉甸甸的，好像压了一块石头，又像卸下一副枷锁。


    “小雪，”她睁开眼睛，语气温柔下来，“谢谢你啊。有时候，人长大了反而变得胆小，不敢追求想要的东西。你比姐姐勇敢多了。”


    姜昭雪摇摇头，小脸认真极了：“其实，我也很害怕。如果哪天真的失去明飞哥哥……算啦，不说这些！”


    “对啦姐姐，你还要喝吗？要不要送你回酒店休息？”


    “不用。”洛诗涵摆摆手，把最后一点红酒倒进杯中，“秘书就在附近呢，你们继续玩吧。我还想多坐一会儿，这里的风景真不错，以后还能见面的嘛。”


    “那好吧……”姜昭雪迟疑半秒，又突然站起来跑回营地。


    明飞刚拿起水壶灌了一口，被小姑娘扑过来的动静吓得差点呛到。


    “怎么了？”


    “明飞哥哥！”姜昭雪踮脚拉住他的衣袖，一脸恳求，“我们明天不是打算租游轮出去玩吗？能不能带上那位姐姐一起呀？”


    “她一个人怪可怜的，都失恋成那样了，要是我是她，我肯定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