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项目选的那块地……环评审批，被卡住了！”


    “什么？”楚宁脸色一变。


    “审批部门刚刚发来通知，说我们的地块，在‘生态保护红线’的边缘地带，存在风险！”


    法务总监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们要求我们，必须补充一份详细的‘土壤重金属检测报告’！否则，审批无限期暂停！”


    “这个报告，走正常流程，至少要……一个月！”


    一个月！


    又是一个月！


    一环扣一环！


    叶凌天的杀招，竟然如此歹毒！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绝望，再次笼罩下来。


    楚宁的身体，晃了晃。


    她没有倒下。


    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她反而迸发出了惊人的冷静。


    她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给了环保部门的负责人。


    声音，冰冷而果决。


    “现在！立刻！带上人，去项目地块重新采样！”


    “联系SGS检测中心！告诉他们，我出两万加急费！”


    “三天！”


    “三天之内，我必须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那份该死的报告！”


    楚宁的雷霆手段，为项目组争取到了宝贵的三天。


    但这三天，秦昊也没闲着。


    资金和土地是命脉，但决定产品生死的，还有供应链。


    尤其是，电池正极材料——磷酸铁锂。


    这是心脏中的心脏。


    “王工，把我们筛选出的前三家供应商资料，再给我一遍。”


    项目办公室里，秦昊召集了核心成员。


    王工、李总，还有几个从楚氏和安平抽调来的骨干。


    “秦顾问，第一家，宏达材料，是行业龙头，和我们楚氏有过多年合作，质量稳定，但价格也最贵。”


    “第二家，飞驰科技，后起之秀，技术激进，价格有优势，但有过供货不及时的先例。”


    “第三家，江城新材料，一家本地小厂，老板是技术出身，报价最低，但规模太小，产能堪忧。”


    王工的分析，客观中肯。


    秦昊的手指，在“宏达材料”的名字上，轻轻敲了敲。


    “就从它开始。”


    “我们去实地考察。”


    ……


    宏达材料的工厂，气派非凡。


    崭新的厂房，自动化的生产线，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一切都显得那么专业、可靠。


    接待他们的是销售总监，一个姓张的胖子，满面红光，热情得过分。


    “王工！稀客啊！楚总的项目，我们宏达绝对是两百个支持！”


    “这位就是秦顾问吧？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一行人被请进了VIP会议室。


    PPT做得天花乱坠，从公司历史讲到技术专利，再到社会责任。


    王工和几名技术人员，不时点头，显然对宏达的实力非常认可。


    “张总监，我们想去生产线和原料库看看。”秦昊打断了张总监的滔滔不绝。


    “当然！当然！请！”


    张总监引着众人，走进了生产车间。


    机器轰鸣，一切井然有序。


    秦昊的脚步，却在经过一堆刚刚卸下的原料吨包时，微微一顿。


    他开启了天眼。


    瞬间，眼前的世界，化作了无数流淌的数据。


    【物品：磷酸铁锂（工业级）】


    【来源：XX化工三厂】


    【核心成分纯度：98.2%】


    【杂质分析：含有过量锰、镍离子……】


    秦昊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纯度要求，必须大于等于99.5%！


    这1.3%的差距，在普通人看来微乎其微。


    但在电池领域，却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杂质过多，会严重影响电池的容量、循环寿命，甚至在极端情况下，引发内部短路，造成热失控！


    好一个行业龙头！


    竟然用这种以次充好的手段，来赚取超额利润！


    秦昊不动声色，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张总监还在得意洋洋地介绍着他们斥巨资引进的德国检测设备。


    “我们对每一批原材料，都进行严格的入库检测，确保纯度达到99.5%以上，这是我们的生命线！”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是行业良心的典范。


    王工等人听得连连点头。


    秦昊忽然笑了。


    “张总监。”


    “嗯？秦顾问您有什么问题？”


    “我很好奇。”秦昊指着不远处的一台光谱分析仪，“既然贵公司对质量如此看重，可否让我们现场见证一下，你们是如何检测刚才那批入库原料的？”


    张总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这个……秦顾问，检测流程比较复杂，而且需要专业人员操作，今天恐怕不太方便……”


    “是吗？”秦昊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们的原料，是否真的像合同里说的那样，能达到99.5%的纯度。”


    “那当然！我们宏达的信誉，在行业里是金字招牌！”张总监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却有些闪躲。


    秦昊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不必了。”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一脸错愕的王工和李总说道。


    “我们走。”


    “啊？秦顾问，这……”王工急了，这还没看完呢。


    “这家，不合格。”


    秦昊丢下四个字，径直朝着工厂大门走去。


    留下张总监和一众宏达高管，呆立当场，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


    回去的车上。


    气氛，压抑得可怕。


    “秦顾问，到底怎么回事？宏达的实力有目共睹，您为什么说他们不合格？”王工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们的原料纯度，根本达不到99.5%。”秦昊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不可能！”一名楚氏的技术员反驳道，“我看过他们的出厂质检报告，每一份都符合标准！”


    “报告，是可以作假的。”秦昊淡淡地说道。


    他没有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


    这种事，也无法解释。


    他只能用结果，来证明自己的判断。


    “下一家，去江城新材料。”秦昊睁开眼，语气不容置疑。


    “去那家小厂？”李总皱起了眉头，“秦顾问，这太冒险了！他们的产能和资金链，都存在很大风险！”


    “风险，还是机遇，看了才知道。”


    秦昊的坚持，让众人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