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最危险,就是最安全

作品:《剑来之苟成剑圣,仙子求我别浪了

    轰!


    土石飞溅,木屑横飞。郑玄抱着稚圭,狼狈地撞穿了柴房的薄墙,滚进了隔壁的庭院。


    碎木片划破了他的脸颊,渗出丝丝血迹,但他毫不在意。


    “追!别让他们跑了!”


    身后传来黑甲校尉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


    郑玄不敢有片刻停留,拉起惊魂未定的稚圭,在复杂熟悉的后院里疯狂穿梭。


    他没有选择宽敞的大路,而是专挑那些假山、花丛、回廊等能够遮蔽身形的地方。


    “少爷,我们……我们去往何处?”


    稚圭被他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中满是恐惧。


    “祠堂!”


    郑玄言简意赅,声音却异常镇定。越是危急的时刻,他的头脑就越是清醒。


    脑海中,剑娘有气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导航:“左转,越过那口枯井!穿月亮门!别走正途,翻墙!”


    幸得郑玄从小在此长大,一草一木皆在心中。


    他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惊兔,带着稚圭,一次次在追兵合围之前,险之又险地找到下一个藏身之处。


    沿途,他看到了从小教他读书的二叔公倒在血泊中,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他听到了厨房王婶临死前的绝望,那曾是他最爱吃的桂花糕的制作者。


    一幕幕惨状,如同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他心如刀绞,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忍住!郑玄,把这一切都刻在眼里!记住每一张脸,记住每一滴血!今日流的每一滴血,都会成为你日后剑锋上的寒光,百倍、千倍地讨还回来!”


    终于,在绕了半个郑府后,两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郑家祠堂。


    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祠堂内,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皆是郑家的核心长辈,他们在此地进行了最后的抵抗。


    “快!灵位之后!”


    剑娘催促道,声音里透着急切。


    郑玄强忍着悲痛,跑到供奉着郑家列祖列宗的灵位前,按照剑娘的指示,以一种繁复的顺序扭动了几个灵位。


    嘎吱——


    地面上,一块与周围地砖毫无二致的青石板,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漆漆的洞口,阴冷的风从中倒灌而出。


    “追兵他们来了!”稚圭惊恐地指着祠堂大门。


    十几个手持刀枪的黑甲士已经堵住了大门,为首的将领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步步逼近。


    “跳!”


    郑玄没有丝毫犹豫,拉着稚圭,一头扎进了密道。


    在他跳下的瞬间,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他的母亲,那位无论他天才还是废物都永远温柔待他的女人,被一名将领的长枪一枪穿心,钉在了祠堂的柱子上。


    她最后的目光,是望向密道口的方向,带着无尽的担忧和解脱。


    郑玄的瞳孔猛地一缩,滔天恨意和无边痛苦如火山般爆发,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但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满口的血腥味,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任由石板缓缓关闭,将光明、声音、以及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


    稚圭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郑玄沉默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任由黑暗将他吞噬。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哭吧,哭完了,就得活下去。从今天起,我们……只有彼此了。”


    ……


    半个时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骊珠洞天,一处仙气缭绕、占地极广的别院内。


    静室中,陆芝盘膝而坐,正在调息静心。


    白日退婚的一幕在脑海闪过,不知为何,那个酸儒最后悲愤的眼神,竟让她生出一丝莫名的烦躁,连带着体内的剑气都有些不稳。


    “心不静,当罚。”她自语道,准备加深定境,将杂念斩除。


    就在这时——


    “咣当!”


    静室角落,一个用来堆放杂物的紫檀木柜子,突然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


    两个灰头土脸、浑身散发着一股下水道味儿的身影从中滚了出来。


    陆芝:“……”


    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不速之客,其中那个男的,虽然狼狈不堪,但那张脸……化成灰她都认识!


    郑玄!


    此刻的郑玄,完全没有了白天在祠堂的半分风骨。


    他一滚出来,就手脚并用地爬到陆芝面前,一把抱住她洁白道袍的下摆,抬起一张涕泪横流、惊恐万状的脸,嚎啕大哭。


    “仙子救我——!陆仙子明鉴!家门不幸,惨遭横祸!贼人欲取我性命!你我虽婚约已解,但坊间尚不知情,名义上我还是你的人!仙子岂能眼睁睁看我惨死,而背上一个‘见死不救’的恶名乎?”


    他哭得声情并茂,一把鼻涕一把泪,毫不客气地全蹭在了陆芝一尘不染的道袍上。


    陆芝的洁癖让她头皮发麻,而郑玄的话,更是让她险些道心破碎。


    这个无赖!这个混蛋!


    他居然拿她的名声来要挟她!


    “郑!玄!”


    陆芝的额角青筋暴起,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磅礴的剑气轰然爆发,静室内的温度骤降冰点,就要将这个玷污了她静室和道袍的家伙轰成渣。


    “仙子三思啊!”


    郑玄死死抱住她的大腿不松手,发挥出毕生的演技,“俗语有云,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我曾有婚约在身,若我今日命丧于此,传扬出去,岂非坐实了仙子‘克夫’之名?此等天大的因果,于仙子修行之道,大大不利啊!”


    稚圭在一旁都看傻了。


    “少爷……原来圣贤书还可以这么用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陆芝的剑气在距离郑玄头顶三寸之处堪堪停住了。


    “克夫”二字,如淬毒的刀子,恶狠狠地扎进了她的道心。


    修道之人,最重因果与名声。她可以不在乎凡人的看法,但不能不在乎天道的评判。


    “你……你……”


    陆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郑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修道百年,心如止水,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态过。


    就在这时,别院外传来骚动。


    一名侍女匆忙来报:“小姐,朝廷黑甲卫统领求见,言有要犯逃入我院,请您行个方便,容他们入内搜查。”


    陆芝的脸色变了又变。


    郑玄见状,心中一定。


    “赌对了。脸面,是活人才能讲究的东西。我如今,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他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泪汪汪地看着陆芝,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仙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晚生自知卑微,愿为仙子当牛做马,以报大恩!晚生粗通文墨,可为仙子抄录经文,亦可讲些乡野趣闻为仙子解闷,只求……只求一席安身之地!”


    陆芝看着这个前一秒还引经据典、无赖至极,后一秒就卑微如狗的家伙,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这人……真的是那个被她一句话就打击得失魂落魄的废物吗?


    这脸皮之厚,这能屈能伸的本事,怕是连那些在官场上沉浮百年的老狐狸都自愧不如!


    “叮。”


    脑海中,剑娘那几乎断线的虚弱声音响起:“任务触发——《仙子的挂件(苟命版)》”


    “目标:在陆芝的庇护下,存活一月。”


    “奖励:本座充能10%,新手礼包一份。”


    “失败:死。”


    郑玄:“……”


    他看了一眼门外杀气腾腾的黑甲卫,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快要被气到走火入魔的冰山仙子。


    “《孙子兵法》有云: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今日,我便亲身一试。仙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