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董双手紧握，却克制不了发颤。


    “是陆家，那是您完成了任务后，他们给您的奖励。这几个项目为你挣了大笔大笔的钱，您迅速扩张，开展各种业务，才有了现在的集团。我说的对吧？”


    偌大的客厅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程董沉重的喘气声。


    良久，他才开口。


    “是…陆董找到我，说只要我拒绝他、说几句狠话，再拿你威胁他…”


    “威胁他什么…”


    “说对方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人，无关你的事。说，只要他还在，还想着抢回公司，你就一天不得好过，会受他牵连。”


    “只要他不在，陆家看在旧情的份上也不会难为你，你也就安全了…”


    怪不得…怪不得！


    江知颜的脑子乱成一团，各种情绪、细节、回忆夹杂在一起，可是，这其中却有一条线，尤为清晰。


    “我就知道，我爸不是不负责的人，不管发生了多严重的事，他都不会放弃，都会坚持下去。”


    “自杀？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都是你们逼的…是你们逼死了他！”


    江知颜控制不住的朝着程董奔去，被程菲从后死死抱住。


    “知颜姐！你冷静点好不好！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谁也不想的！我爸也是迫不得已！”


    “他根本就不是迫不得已！”江知颜疯了般，撕心裂肺的怒吼，“他是踩着我爸的尸体往上爬！他为了自己，牺牲了我爸！”


    “我爸把你当成朋友，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我错了！”程菲痛苦的不住摇头，“都是我的错，我也很后悔，真的！”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但知颜，你随便提要求，钱或是别的，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答应你！哪怕你要我在媒体上公开道歉，我都愿意。”


    “我不需要这些…对我没有意义…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我爸起死回生，也弥补不了我这些年遭受的艰难。”


    “程董，我可以理解您的做法，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之后我会递交辞呈。”


    说完，江知颜转身离开。


    决然而痛心。


    她没想到，她一直当做恩人的人，竟然就是给了她父亲致命一刀的刽子手。


    她不需要救济，也不想以父亲生命为代价，在这样的地方争前程。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江知颜连夜写了辞呈，然后彻夜找工作。


    凌晨两点，她听到走廊里有声音。


    听脚步声，应该是陈井。


    果然。


    “你怎么回来了？”她问。


    陈井只看了她一眼，便看出她的眼睛哭过。


    “怎么了？”他很担心，“你不是跟程菲在一起得吗？”


    一提到程菲的名字，江知颜就会想到父亲，心脏发疼，声音也跟着发颤。


    “没事。”


    接触多年，陈井已经很了解她了。


    这个女人，说没事就是百分之百有事——她总喜欢自己硬抗。


    “你也不困吧？我们聊聊？”


    虽说是问句，但陈井并不准备要经过她同意，直接进了房间。


    江知颜也急需一个能说话的人，任他闯进，并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越说，越伤心。


    这些年失去父亲的遗憾，仿佛都在这一刻无限膨胀了，曾经的痛苦也无限放大。


    多年来，她都百思不得其解，一向要强不服输的父亲，为何会自杀？为何能舍得独留她一个人承受一切？


    原来，生死皆是为了她。


    而她这个当女儿的，这么多年，竟然怨恨过他。


    想到这里，江知颜心痛不已。


    “我突然发现，我身边，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都是伤害过我的人，都是对我父亲补过刀的人，都是扔我进万劫不复的人。都是骗子…”


    “陈井，你能理解吧？我们都一样，都是普通的人，都是只能靠自己往上爬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如同深处绝境之人的最后抱团。


    陈井愧疚的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


    他撒的慌越来越大，越发不可收拾，他也越来越不敢坦白——如果江知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不敢想是什么后果。


    “不过，这件事终究跟程菲无关，我不会怪她，你也不要另眼看待她。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你应该找她好好谈谈。”


    “知颜…”


    “我太沉重了。”江知颜道，“陈井，你无法背负，也没有必要。”


    “你是鲜活的，未来前途无量，跟程菲也是男才女貌，她比我更合适你，我真心这么想。”


    陈井听出了言外之意，皱眉。


    “背负？你要背负什么？你要干什么！”


    “呵…”江知颜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带着苦涩，“也许会同归于尽吧。”


    “什么？知颜，你别吓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告诉我，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


    摇头。


    “这是我自己的事，是我们江家的事，我不想牵连你。”


    “知颜，你不会是要…你说的要同归于尽的人，难道是陆云舟？你要把他怎么样？”


    “看吧，最多三个月，就见分晓了。”江知颜左眼一行眼泪留下。


    她没擦，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茫茫夜色下，树影丛丛，映照着窗上的倒影忽明忽暗。


    让人无法看清。


    当晚，陈井立刻派人调查凯天集团，直到了这些日子的内部争斗，拉帮结派，以及参与到这场无声战争的各方。


    有一点很意外的是，谢行竟然偷偷联系了打手，而且有来头，有势力，分明是准备下死手的。


    “我们还发现，最近一个多月，谢行一直通过人给一个账户打款，每次一百万，已经打了四次。”


    “谁的账户？”他问。


    “江知颜。”


    谢行给江知颜打钱？这么说，两个人是同一战队？


    确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联合也不足为奇。


    只是陈井担心，江知颜这个小白兔，会不会被谢行这只老鹰抓住…


    “继续关注他们的动向，时时刻刻跟我报告。”


    “是。”


    另一边，江知颜说话算话，很快递交了辞呈。


    “你等下。”程董叫住她，“我想，我能弥补，你给我个机会。”


    “我让你做我的贴身秘书，让你深入公司高层，参与董事会，给你更大的权利。”


    “你可以把我当做向上爬的跳板，或者用作复仇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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