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和十二月，江知颜可谓拼了命。


    她几乎无休，除了每晚照顾安安之外，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


    这两个月，她一个人就谈成了七个项目，几乎占了业务部的一半。


    而她之所以这么拼，是因为据可靠消息，与凯天集团合作的项目，厂房修建部分会在第二年年初结束，春节一过，她便要入场工作。


    也就是说，她以后所有的绩效，都要指这条不太“靠谱”的流水线。


    以后能挣多少，只能看天意。


    所以，她要趁着自己还没被绑定时，尽量多挣些钱，也好赶紧把欠陈井的还上。


    下午四点，她在公司茶水间，给自己做了杯冰美式，正好被来刷杯子的孟晓宁逮个正着。


    震惊道：“我天，这个点儿喝美式，你晚上不睡觉了？你最近是不是太拼了，身体不要了？”


    “没事，我挺得住。”江知颜笑了笑，“我手里还有个项目，想在月末之前搞定。”


    “就剩十天了，能行吗？再说，还有年会呢，你哪儿有时间？”


    “年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节目。”


    “啊？行政没跟你说？”


    江知颜一愣，“说什么？”


    “原定表演萨克斯的那个男职员辞职了，说缺一个乐器表演，冯部长说你会弹钢琴，就给你报了名。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江知颜差点喊出来。


    该死…一定是半年前那次出差，她在酒店里看到一架钢琴，实在手痒没忍住，弹了一曲。结果弹完之后一回头，才发现围了一堆人，冯部长还给她竖了大拇指。


    “那你等着吧，估计这两天就得有人跟你说。”


    果然，还没下班，行政就来了，要她回家多练练，下周一中午董事长亲自来审节目。


    呵，让她回家练？


    开玩笑，她家里哪有钢琴？


    再说这手…江知颜低头，看着自己已经不再滑嫩的手，不由得叹气。


    那天，她郁闷得连加班的心情都没有了，一个人在街上晃。路过一家西餐厅，看到里面摆放的钢琴，心里突然来了主意。


    这不就是现成的钢琴吗？


    店里，大堂经理打量她一番，满眼都是怀疑。


    确实，穿着呆板的西服套装，任谁看也是跟钢琴挨不上边的。


    “现在店里人不多，要不，您让我先试一试吧？”江知颜恳求。


    得到大堂经理同意后，她立刻走到钢琴前，坐好，翻到最简单的一篇乐谱练手。


    很快，行云流水一般的钢琴声倾泻而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工作人员忘了工作，吃饭的客人忘了拒绝，像被吸引了一般，认真聆听。


    那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江知颜闭着眼，顺从着手，跟随着心，任由自己在琴键上跳舞、宣泄。


    一曲终了，一切都恰当好处。


    于是，江知颜被录用了——每晚九点到十半点，进行一个半小时的钢琴表演。


    能赚钱，又能练琴，一举两得。只是，陪安安的时间又少了些。


    路过小超市，江知颜买了安安最喜欢的冰激凌和巧克力饼干，算是对她的小小补偿。


    第二天晚上，她翻出自己压箱底的表演礼服，第一次，在几乎爆满的餐厅里，坐在舞台中央。


    第一曲是她要在年会上表演的曲目，不算难，很顺畅。


    第二曲是客人点的，好在是她曾经熟悉的曲子，也很完美的完成了。


    第三曲，也是客人点的，看到名字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李斯特的《钟》。


    要知道，这首曲子是众所周知的难。


    短短4分钟的乐曲中，要不断出现“轮奏”、“快速变八度”以及“极大音程跳动的断奏”等，其中最难的段落是以单手快速跳跃弹奏4个八度模仿钟声的那一段。


    哪怕是她从前天天练琴的时候，也弹不下来，更别说是现在。


    她确信，能知道这首曲子，还点了这首曲子的人，分明是在为难她。


    “我能问一下，这曲子是谁点的吗？”她低声。


    服务生看向角落处，低声，“是靠窗的那位先生点的。”


    江知颜看过去，与陆云舟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怪不得…原来是他。


    心口堵着一口气，江知颜咬牙道，“好，我弹。”


    当然，骨气能给她力量，但不能给她高超的技巧，这个曲子，被她弹的七零八落。


    外行人听可能不觉什么，但懂的人都能听出惨不忍睹。


    兼职第一天，江知颜就丢了大脸。


    那天晚上，她换好衣服从餐厅里出来，看到一脸轻松靠在车前等他的陆云舟，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让我出了丑，你满意了？”


    “呵，你的钢琴水平确实退步了。”


    “那也是托了你的福。”


    江知颜狠狠白了他一眼，掉头就走。


    “你等会！”陆云舟叫住她，“你现在困难到这种程度了吗？需要卖艺赚钱？”


    “卖艺怎么了，又不是卖身，你管得着吗？”


    “我猜你也不至于，你要是纯粹手痒，我给你买一台钢琴？”


    “用不着！”


    我天天工作都忙得要死了，哪还有功夫弹钢琴？真是“何不食肉糜”，江知颜愤恨的想。


    再说，一个莫名其妙消失了快两个月的人，为什么要突然出现。


    干脆彻底消失好了，别再出现在她的世界，省得搅的人心烦。


    江知颜再不理他，坐公交车回家。


    还没到家，就收到那餐厅的解雇电话。


    “江小姐，您今晚的表演很好，但不符合我们餐厅，抱歉。请给我账号，我把您今晚的报酬给你。”


    江知颜咬牙，手机都快被她捏碎了。


    陆云舟…都怪他。


    第二天，上班的一路上，她都在查附近还有哪家餐厅有钢琴，想再试试。


    谁知，刚进办公室不久，就听外面一片嘈杂，六个工人搬着一架钢琴，艰难移动。


    孟晓宁摇头，啧啧感叹。


    “这次年会肯定有大人物要来。”


    “什么意思？”


    “你想啊，为了让你好好练钢琴，特意给你买了一架，说明重视啊！”


    特意给我买的…


    “我给你买一架钢琴！”脑海中，突然浮现昨晚陆云舟的话。


    江知颜皱眉。


    真是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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