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资敌赃款,封存候审

作品:《边城枭雄:从木匠到北疆霸主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周老财频频点头,然而要他交出卖身契,却又有些舍不得。


    柳家丫头他在庙会上见过。


    水灵灵的大美人,呼之欲出的好身材呀,想得周老财尾椎骨酥麻。


    见他犹豫,吴猛挺了挺身板,怀里的羊皮卷不小心掉出小半截。


    他不动声色放回怀里,面无表情地说。


    “总旗那边,我再给你美言几句,或许这事就能抹过去了。”


    “至于银子,就当破财消灾,总比判个通敌罪,砍头抄家灭门强。”


    “乡里乡亲,我只能帮到这里,周老爷,你自己看着办。时间不早,我要赶回去增援王总旗。”


    话说到这个份上,哪里还有半点回旋余地?


    周老财跺脚,让管家拿出契约。


    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老牛湾柳月娘,自愿卖身,入周家为妾,永不反悔。


    家人于某年某日已得银钱三十七两,柳月娘须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由其兄护送至周府,立字为据。


    底下是柳振林的签名,摁有大红手印。


    细节写得清清楚楚,怪不得周老财有恃无恐,不怕柳振林跑路。


    “好了,我也不多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最近千万不要出门,免得被人落下口舌。”


    将卖身契贴胸收好,吴猛抓起腰刀,临走时,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银锭。


    周老财冲着管家努努嘴,那管家抓起银锭,塞到吴猛手里。


    “英雄,万一柳振林,还有那钱三响……”


    “钱三响?”吴猛止步皱眉。


    “就是赌坊老板。”管家满脸堆笑。


    “担心他们说漏嘴?”吴猛冲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的周到,柳振林不用担心,我自会警告。就是这赌坊方面……有些棘手。”


    说到这里,他故意皱眉沉吟,周老财和管家齐刷刷围过来,眼巴巴地等待回复。


    “偏巧在这个节骨眼上进了鞑子,这件事有点说不清啊,而且……”


    他又开始说半句留半句,急得周老财和管家围着他团团转。


    “英雄,英雄你一定要好人做到底,我们家老爷本份人,确系同情伤残老兵,才管的这档子闲事。”


    见管家急到如此程度,吴猛一咬牙,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将银锭塞到怀里。


    “乡里乡亲不容易,这事我得管到底。赌坊那边我去处理,必须让钱三响统一口径。”


    “如此甚好,多谢英雄,我替老爷谢谢您,周家上下七十八口,仰仗英雄周全。”


    管家一躬到地。


    “好了,事已至此,不必多礼,弄点吃的喝的,总旗和兄弟们正在跟鞑子拼命,我得尽快赶过去。”


    见吴猛这么热心,周老财和管家乐得合不拢嘴,吩咐人包了四只烧鸡,八个酱肘子,两壶老酒,让吴猛带上。


    “酒拿走,硬邦邦的不好带。”


    紧了紧包袱,吴猛抓过腰刀,冲着周老财和管家拱了拱手,大踏步出了周府。


    拐过街角,苟富贵搓着手,从阴影里蹿出来。


    “冻死了,事情办妥没?”


    被他这么一说,感觉气温降得特别厉害,路面上的浮土冻出尖角,积水的地方结了层厚厚的冰。


    丢给瘦皮猴一只酱肘子,苟富贵张嘴就啃,见吴猛走的方向不对,他加快脚步追上来。


    “爷,老牛湾往南边走。”


    “去赌坊。”


    “卖身契到手,去赌坊做什么?爷,赌坊那帮人不是好惹的。”


    “你懂个屁。”吴猛将包袱丢到他手里,盯住苟富贵的眼睛说:“不把他们彻底镇住,明天老子不在,去找月娘麻烦怎么办?”


    “可是……”


    接过包袱的一瞬间,瘦皮猴鼻头发酸,眼眶陡然湿润了,他不但闻到了包袱里的肉香,也摸到了四颗银锭。


    要知道,他可是个逃兵啊,在今夜之前,与吴猛素不相识,况且以前是个人见人厌的小乞丐。


    “怎么了?”见他欲言又止,吴猛瞪了他一眼。


    瘦皮猴“窟嗵”跪倒,将包袱举得高高的,噙着泪喊道:“爷,您就这么相信我?”


    吴猛一刀抽在苟富贵的瘪腚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少特么爷啊爷的,把老子叫老了。”


    “好,从今天起,我都听您的,爷……啊不,哥。”


    瘦皮猴乐得热泪狂飞,仿佛看到了无限曙光,一骨碌爬起来,将包袱捆结实,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吴猛。


    黄泥镇不大,赌坊在镇北。


    路上鬼影子没有半个,估摸着没多久就要天亮,得抓紧时间,赶回老牛湾还要半个时辰。


    吴猛招手让瘦皮猴附耳过来,交待几句,苟富贵乐得手舞足蹈:“这事我拿手。”


    他再三叮嘱:“待会我从赌坊出来,你就开始,时间和气势上一定要把握精准,动静要大。”


    “放心吧,爷,啊不,哥,错不了。”


    苟富贵一哈腰,狸猫似的蹿了出去,别看这家伙瘦得皮包骨,跑起路来真的快。


    先前被吴猛抓住,是因为四天没吃的。


    他还有个别人没有的特长,会变幻声音,相当于曲艺杂坛里的口技表演。


    一切安排就绪,吴猛踹开赌坊大门,寒风席卷而入。


    屋子里乌烟瘴气,七八个赌徒齐刷刷回过头,两名打手迅速冲上来。


    吴猛掏出盖有“河东巡边缉查使”大印的羊皮卷,杵到一名打手面前。


    那个打手不识字,抄起长条凳照着他迎头便砸。


    找死!


    吴猛侧身避过,一刀抽在那名打手的腮帮子上,疼得那货“嗷呶”一嗓子,喷出七八颗大槽牙。


    另一名打手顿时被吓住了,愣在原地不敢动,七八个赌徒拼命往怀里捞钱,掖住衣摆撒腿就跑。


    “谁敢动?!”


    吴猛一声爆喝,赌徒齐刷刷趴到地上。


    屋里的空气瞬间僵窒,吊炉上烧开的沸水突突突地往外喷,洒在滚烫的木炭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吼吼,钱某招待不周,得罪朋友了。”


    阴阳怪气的夜枭嗓子从阴影里冒出来,正是赌坊老板钱三响。


    中等个,三角眼,掌心里盘着两颗石球,哗棱棱转个不停。


    既然正主现身了,吴猛不再拐弯抹角,把羊皮卷拍在赌桌上。


    “钱老板,河边进了鞑子,总旗大人稽查通敌案,落到周老财头上。他昨天给你的三十七两银子,被认定为资敌赃款。”


    “王总旗忙着追鞑子,命我过来查案。赃款追回,封存侯审。把那三十七两官银交出来,我要带回复命。”


    一口气说完,吴猛死死盯住钱三响的眼睛。


    钱三响也盯着他,两道残眉微微耸动,眼睛里闪过凌厉的凶光。


    赌坊老板不好骗,比周老财精明多了。


    屋里死一般的静,暗处冒出四名打手,拎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事,呈扇形站在钱三响身后。


    大战一触即发,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吴猛凝神戒备,外面突然响起苟富贵杀猪般的喊叫。


    “不好啦!进鞑子啦!抓鞑……”


    叫声戛然而止,吴猛心想:戏没开场你就敲锣,接下来怎么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