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会是谁呢
作品:《假嫡女重生想抢婚?再嫁你也得下跪》 “贺礼?”沈青凰笔尖微顿,一滴浓墨洇在雪白的宣纸上,如同一只丑陋的眼睛。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真是好一群见风使舵的老狐狸。
当初她被验身受辱,他们不发一言。
如今见她似乎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便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
“让他们等着。”她淡淡吩咐,依旧握着裴策的手,一笔一划,将那个“忍”字写完,“策儿,记住,下笔要稳,心更要稳。无论外界如何嘈杂,都不能乱了你的方寸。”
裴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母亲,策儿记住了。”
沈青凰就这么不疾不徐地教了裴策半个时辰,直到那孩子有些倦了,才让乳母带他下去歇息。她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净了手,换了身家常的衣裙,这才施施然地走向前厅。
沈家宗族的管事们早已等得心焦,一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见过世子妃,世子妃万安。”为首的管事躬着身子,姿态放得极低。
沈青凰在主位上坐下,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却不喝,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何事?”
那管事见她这般冷淡,额上渗出些许冷汗,连忙将带来的礼单奉上:“回世子妃,几位族老听闻您将策少爷教养得极好,心中甚慰。特意备了些薄礼,给您和策少爷添些赏玩之物。族老们还说,策少爷既已入了国公府的玉牒,也当是我沈家的血脉,该寻个吉日,在宗祠举办仪式,将他的名字,正式写入我沈氏族谱,告慰列祖列宗。”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是示好,也是试探,更是想将裴策这条线,牢牢地绑在沈家这条破船上。
沈青凰终于抬眼,目光如两道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射向那管事。
“贺礼,我收下了。”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替我谢过几位族老。”
管事心中一喜,刚要再说,却听她话锋一转。
“至于入族谱之事。”她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响,让那管事的心也跟着一颤,“策儿年幼,初到国公府,尚在学习规矩。宗祠乃庄严肃穆之地,待他将府中规矩都学明白了,再去叨扰先祖也不迟。”
“而且我最后再说一遍,他姓裴,不姓沈。跟沈家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这便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理由找得无懈可击,既显出了她对继子的“严格要求”,又将沈家宗族的热脸,不着痕迹地推了开去。
那管事碰了一鼻子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沈青凰已然端起了茶杯,做出送客的姿态。
“白芷,替我送客。将贺礼清点入库。”
“是,小姐。”
管事们不敢再多言,只能悻悻地告退。
他们带来的那些名贵的绸缎、玉器、古玩,就这么被留了下来,像是一个沉默的巴掌,印证着他们方才的自取其辱。
待人走后,云珠来到暖阁,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您为何不答应?让策少爷入了沈氏族谱,对您,对少爷,不是好事吗?”
“好事?”沈青凰冷笑一声,拿起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锦上添花,谁都会做。可我不需要。我沈青凰要走的路,不需要攀附任何人,更不需要一个早已将我舍弃的家族来做靠山。”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们今日能送来贺礼,明日就能因为利益,将我和策儿再次推入深渊。这样的‘亲族’,不要也罢。”
云珠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深意。
是啊,沈家是什么德行,她们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小姐说的是。”
正说着,云珠忽然想起一事,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姐,还有一件事,奴婢觉得有些蹊跷。”
“说。”
“府里后花园那个新来的花匠,叫刘三的,您还有印象吗?是上个月通过人牙子买进来的。”
沈青凰微微颔首,她对府中下人的名册了如指掌。
“奴婢发现,此人手脚还算勤快,但总有些不合规矩的举动。”云珠压低了声音,“他总爱往世子的书房那边凑,虽不敢靠近,但总在附近徘徊。还有几次,您在处理府中庶务时,奴婢见他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似乎想偷看您批阅的文书。”
沈青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哦?还有呢?”
“奴婢觉得不对劲,便暗中跟了他两次。发现他每隔三日,便会借口出府采买花种,去城南那家‘一品香’茶馆,和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接头。他会将一张纸条塞进茶壶嘴里,那男人走后,会取走纸条。”云珠将自己观察到的一切都细细道来,“奴婢不敢打草惊蛇,只远远看着,不知他们传递的是什么消息。”
沈青凰的手指在小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叩叩”声。
书房、庶务文书、定期与外界联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不合规矩”了,而是明明白白的内奸。
她立刻想到了沈玉姝。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以沈玉姝如今的处境和那愚蠢的脑子,断然做不出这般周密的安排。
那么,会是谁?
“做得好。”沈青凰赞许地看了云珠一眼,“继续盯着他,不要让他发现。从现在起,府里的事,真真假假,让他多听去一些。”
“是。”云珠领命。
沈青凰沉思片刻,起身走向了裴晏清的书房。
此事,已超出了后宅争斗的范畴,必须告知他。
裴晏清的书房里燃着安神香,他正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古籍,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见到沈青凰进来,他并不意外,只是抬了抬眼,示意她坐。
“有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
“府里有只老鼠。”沈青凰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将云珠的发现和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裴晏清静静地听着,原本慵懒的神情渐渐收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冷冽的寒光。
“城南,‘一品香’茶馆……”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我知道了。”
“临江月会去查那个接头人。”他放下书卷,看向沈青凰,“你这边,想怎么玩?”
他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有趣的游戏。
沈青凰迎上他的目光,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自然是……请君入瓮。”她唇边绽开一抹极浅的笑意,却比冬日的寒风更冷,“我想,有些人一定很关心世子你的身体状况。”
裴晏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底也染上了一抹兴味:“比如……我近来身体大好,汤药减半,甚至有精力开始过问朝中之事了?”
“世子果然聪慧。”沈青凰颔首,“这出戏,还需世子配合。明日起,我会让厨房那边,将您的药膳换成寻常的滋补汤品,对外只说您胃口好转。再让管家‘不经意’地,向那个刘三透露,您近日频频召见幕僚,似乎有意重回朝堂。”
“好。”裴晏清应得干脆利落,“你尽管放手去做。这国公府,随你折腾。”
两人三言两语,便定下了一条毒计。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分歧,配合得天衣无缝。
第二天,国公府里便“悄然”起了一些变化。
世子爷的药碗撤了,换上了参鸡汤;书房的灯火,夜夜亮到三更;更有下人“亲眼”看到,几位素日里与国公府交好的大人,深夜乘着马车,从侧门悄悄进入了世子的书房。
这些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通过花匠刘三,源源不断地传了出去。
三日后,临江月的回信,与沈青凰预想的结果,一同摆在了裴晏清的案头。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信息惊人。
【接头人,陆寒琛心腹亲卫,张莽。刘三,原为陆寒琛军中斥候,善伪装探查。目的:探明裴晏清身体虚实,及国公府未来动向,评估其是否会成为陆寒琛东山再起之障碍。】
“陆寒琛……”裴晏清看着这个名字,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输了一局,倒学乖了些,知道安插眼线了。”
沈青凰的面色却是一片冰寒。
陆寒琛,又是陆寒琛!
这个男人,前世利用她,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今生,又将他那双贪婪恶毒的眼睛,盯上了国公府!
他是在忌惮裴晏清,更是在忌惮她!
“他怕了。”沈青凰冷冷开口,“他怕你病好之后,会成为他权路上的绊脚石。更怕我……会成为第二个沈玉姝,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毁掉他的前程。”
以己度人,陆寒琛自然会认为她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报复。
裴晏清抬眸看她,见她满眼戾气,却奇异地觉得,这样的她,比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要生动得多。
“那便让他更怕一些。”裴晏清将那张写着调查结果的纸条递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这只老鼠,你想怎么处置?”
沈青凰的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杀了他,太便宜了。只会让陆寒琛换一只更聪明的老鼠进来。”她缓缓说道,“我要让他,成为一把递出去的刀。”
裴晏清挑眉,示意她继续。
“陆寒琛如今被陛下厌弃,朝中盯着他位置的人,可不少。比如,镇远将军,李冀。”沈青凰的脑中,早已浮现出朝堂的势力分布图,“李将军与陆寒琛素来不合,两人在南疆的兵权上,争斗已久。若是李将军‘无意中’得知,陆寒琛在被陛下斥责闭门思过期间,非但不知悔改,还暗中派人监视国公府世子,意图不轨……”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裴晏清已全然明了。
这不止是借刀杀人,更是要将陆寒琛拖入更深的泥潭。一旦“监视皇亲”的罪名被捅到御前,陆寒琛别说东山再起,怕是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