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尖逼近的一刹那,薛满雪眉头一动,反手握住李兴的手腕。


    “我说了,别碰我。”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李兴的手,随后“唰——”地一下,角度翻转,骨头错位,被他抓住的手呈现出诡异的角度,薛满雪将他狠狠一甩,甩到了铁笼旁的地上。


    “啊!我的手!”李兴滚在地上,发出猪一样的哀嚎。


    地上的火把仍在燃烧,有火焰在薛满雪眼中跳动。


    “刘承业不是我师父,我从没认过他当我师傅。”


    李兴没想到会被反制住,不由得有些心虚,又不愿弱下气势,捂着手骂道:“你不承认就可以抹消过他教过你的事实吗?你这一身的本事,不是他教的你吗?”


    “薛满雪!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对你的教导之恩可是恩重如山,这份恩情你又怎么算!”


    火焰越烧越旺,映照在月光下的修长身影,却纹丝不动,只剩下一片沉默。


    许久后,那修长的人影说道:“就算教过我,他从我身上获得的利益,早盖过他对我的恩情,我不欠他什么。”


    ——反倒是刘承业不择手段,将他骗到戏班子里,让他错失父母病情,从此被改变一生。


    他没有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恶习,也懂是非善恶,更厌恶屈服在胁迫下的无奈,将其美化为“恩情”,大可不必。


    他宁愿做冷酷无情之人,也好过向仇人摇尾乞怜。


    李兴大喊:“所以你这个白眼狼!就烧死了他吗!”


    “他被烧死也是他活该,如果不是因为他作恶多端、因一己之利贩卖人口,害了戏班子那么多人,他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还有你——”薛满雪垂眸看向他,“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好赌贪婪,你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你们都是咎由自取。”


    “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也不会受你胁迫,但我最后跟你强调一遍——”薛满雪一步步走向他,修长的人影一下子盖住了李兴,望着对方藏在阴影下的脸,李兴撑着手肘往后挪动几步,眼含恐惧,“你、你想干什么!”


    随后,衣领被一把提住,薛满雪冷冷地盯着他,“再敢纠缠我、或者去琵琶语闹,就不只是断个手那么简单了。”


    李兴咽了咽口水,那股压迫的气势,一下子让他愣在了原地。


    对方眼里的认真和冰冷,让他不由相信,他会像刘承业一样,被烧死在这里。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居然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戏子吓到了,可又凭什么呢?一个下九流,又凭什么吓唬他!还有那个看垃圾的眼神,又凭什么!可怜的自卑和自尊心,让他不顾一切地想扳回一成。


    一股狠劲上来,他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火把,疯狂地朝那离去的人影冲去,“薛满雪!你这个戏子!你凭什么!凭什么看不起我!”


    早在身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薛满雪就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在李兴靠近他的一刹那,他便转过身,直接朝他胸口用力一踹,火把伴随着李兴笨重的身体,一起滚落在地上几米高的野草上,火星子燃起,火舌瞬间席卷而上,连同野草将滚在地上的李兴,一起吞并其中。


    呛人的气味袭入薛满雪鼻尖,他睁大眼睛,看着这突发燃起的大火。


    李兴的惨叫和哀嚎无比惨烈,在熊熊火焰中来回滚动着自己的身躯,意图将自己身上的火焰扑灭,“救我!快救我!”


    而站在不远处的薛满雪,则瞳孔震颤,仿若被人点了穴一样,怔愣在原地。


    脑海中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


    也是这样的时间,也是同样的地方,也是漫天的火焰和刺鼻的黑烟,还有在房内挣扎的刘承业惨烈的声音,一声声绝望又无助的哀嚎,最终声音越来越小,连同深黑的夜晚,也一起吞没在大火中,成为他往后夜夜难息的噩梦。


    手上一片滑腻,他低下头去看,却看见满手的血腥。


    他倏地一惊,颤抖着唇说,“不是我……”再细看,手中的血腥已经消散不见。


    面上一片湿滑,他抬手去擦,擦了满手的泪。


    眼前的火焰倏然灭掉,惨叫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他再去细看,却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熄灭了草丛中的大火。


    他想向草丛走,却在迈开第一步的刹那停住,因为他注意到,草丛中,早已没有了生息。


    手细密地颤抖起来。


    眼眶红成一片。


    他,又杀人了吗?


    ……


    等陆世锦赶到,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现场,而最先引起他注意的,是站在草丛前呆呆淋雨的修长人影。


    “薛满雪!”陆世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待看到他被雨水淋的透湿的衣衫,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没好气骂道,“傻了吗你?下这么大雨不会躲吗?呆站着淋是吧?!”


    望着四周乱糟糟环境,还有被火烧成一片的草地,他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面前人低着头,却没回话。


    陆世锦不由急了:“问你发生什么了!说话啊!”


    跟着他的安瑾则来到野草丛边,在被焚烧出一块空地的草丛里逡巡查找。等他拨开烧了一半的野草根,发现了里面的李兴,抬头对陆世锦说道:“少爷,那天那个醉鬼在这!”


    也不怪他们没发现,这草丛有半人高,再加上雨下的及时,不特意去找,一时半会还真难发现。


    陆世锦刚要说什么,却发现被他握在手中的人却抖了抖,这丝异样让他察觉出不对劲来,随即手背一湿,他狠狠皱起眉来,不由分说地抬起了面前人垂下的脸。


    待看清后,陡然一愣。


    面前那张精致的脸,此刻变得惨白如纸,还有那双潋滟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眼眶红成一片,就连长长的睫毛上,也沾满了泪珠。


    这是陆世锦第二次见到这样的薛满雪。


    脆弱、不安、惶恐、无措。


    心比小巷那次还要沉,像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痛。


    “他……死了吗?”他听见他问。


    陆世锦往地上的安瑾瞥了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否定的回答。


    李兴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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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火上来,他很想说死了,但看到眼前人脆弱的眼神,心又蓦地一软,哑着喉咙说:“没死,还活着。”


    身上的人像松了一口气似的,阖上眼睛,呼吸也开始放重起来。


    整个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陆世锦却最见不得他这样。


    他一把抓过他,掐住他的脸,“死了又怎么样?这种世道死个人很稀奇吗?!薛满雪你怕什么?这种无赖死了就死了!谁让他纠缠你的!他就该死!”


    而以前那双倔强的眼睛,此刻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不含一丝波澜,像被夺取生气的木偶,任由他晃着自己,不发一言。


    唯独被自己攥住的手,却还在细微颤抖着,昭示着主人的紧张和恐惧。


    越察觉到他的恐惧,陆世锦就越恼怒:


    “不准害怕听见没有?谁允许你害怕的?你就算杀了他又怎么样?怕我兜不住你吗?!”


    “我告诉你,别说是一个醉鬼了,就算是你以前那个师父,灭了他满门我也能护住你!我不准你害怕,听见没有?!”


    “不准害怕!!”


    薛满雪却彻底怔住了,无神的眼睛渐渐聚起光来,直勾勾地盯向男人,“你…说什么?”


    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陆世锦嗓子有些发哑。


    手上用力,陆世锦一把将他扯进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我说,你杀的不过是一个禽兽而已,我能护住你,你别怕。”


    薛满雪声音有些颤抖,“你……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


    薛满雪睁大眼睛,“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手仍然在发着抖。


    他攥紧手:“我差点……杀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杀的是禽兽,不是人。”


    “我……”薛满雪语塞。


    “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帮你处理的。”


    蓦地、薛满雪抬起头来。


    察觉到他的注视,陆世锦分开和他的稍许距离,在看清他眼里的神色后,心狠狠一动。


    那双漆黑的眸子,好似软化了冰川,露出冰山一角的柔软,还微微闪着光。


    这是陆世锦第一次,从对方抗拒的眼中看到触动。


    望着对方错愕微张的唇,和微微透露出来的粉红舌尖。喉结上下滚动,陆世锦扳过他的下巴,轻轻压在了他的唇上。


    双唇一触即分,品尝过柔软的声音有些哑,他又强调了一遍,“别怕,薛满雪,有我在,你不用怕。不管你杀多少人,我都会保护你的。”


    薛满雪却仍出于怔愣中,直到男人覆上他的唇,他才清醒过来。


    瞳孔张大,他一把推开男人的怀抱:“放开我。”


    然后不由分说地捂住嘴,用袖子擦着嘴,想抹掉男人刚刚留在自己唇上的味道。


    他这番擦拭的动作,让陆世锦有些着火,“薛满雪你什么意思!”


    居然敢嫌弃他!


    眼睛却紧盯着薛满雪的唇,上下扫视,刚刚触碰过的柔软像花瓣一样,让他喉咙发紧,还想再尝试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