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约约，触摸到了一些东西。


    毁灭会激发存在的反抗。


    而绝对的虚无则可以消解“存在”的意义，让“反抗”变得无力，但又并非抹杀，而是将其纳入“空”的范畴。


    眼前这个聚合体，则是“毁灭”过程中，因缘际会卡在了一个特殊节点——既未彻底湮灭，又无法重组为任何有序的存在，形成了一个充满痛苦、却又稳定存在的“畸形稳态”。


    生？死？毁灭？新生？


    对他而言，“生” 或许就是这种顽强的、想要“存在”下去的执念和过程。


    “死” 就是执念的彻底消散，存在的终结。


    “毁灭” 是施加外力，加速或促成“死”的过程。


    而 “新生” ……


    他看着那聚合体核心，在“空”的意念影响下，暂时脱离了痛苦、进入平静悬浮状态的执念。


    如果……他不是用“空”去消解，而是反向操作，用自己吞噬得来的、精纯的能量，去喂养这缕平静下来的执念，同时用冰神神格中关于“结构”与“形态”的模糊规则去引导……


    会发生什么？


    一个基于极致痛苦和混乱废墟之上，由他注入存在本源和规则引导，而重组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一个完全受他影响的、畸形的、弱小的新“存在”？还是又一次失败地湮灭？


    无论哪种结果，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无穷的乐趣和探索的价值。


    这不再是简单的杀戮或吞噬，而是……操作规则，玩弄生死的边界。


    他不再是被动接受世界的“体验者”，而是试图成为主动“调制”世界一部分的“参与者”。


    “原来如此……”童磨恍然大悟的以拳击掌，清脆的响声在地狱路中断崖前显得格外突兀。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呢……那位冰神大人曾经纠结的、导致祂神格崩溃的‘生’与‘死’，‘毁灭’与‘创造’……祂为什么会觉得那是无法调和的矛盾呢？”


    童磨站起身，七彩眼眸仿佛穿透了地狱路厚重的岩层，望向了冥冥之中某个早已消散的意志所在。


    “根本不需要去费尽心力地‘平衡’或‘强行统合’啊。”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它们就像画家手边不同颜色的颜料，像乐师面前不同音高的音符，像厨师厨房里不同风味的食材……本身并没有绝对的对立或高低。”


    “我可以根据我的兴趣，我的需要，我当下想要看到什么‘风景’，听到什么‘旋律’，品尝什么‘味道’……来随意取用、调配它们。”


    “用‘毁灭’的深黑作为底色，可以衬托出‘存在’执念的星火更加醒目。”


    “在‘痛苦’的苦涩基调中，加入一丝我引导的‘结构’规则作为引子，或许能发酵出意想不到的、扭曲的‘新生’果实。”


    “而‘空’……我的‘空’，则是我品尝这一切、容纳这一切、保持超然观察的完美底色和容器。它让我不被任何单一的颜色、音符或味道束缚，可以自由地欣赏、调配整个盛宴。”


    “毁灭带来刺激和彻底的清理，为新的涂抹腾出画布。”


    “新生或变化带来未知的惊喜和全新的作品。”


    “而我的角色……就是那个拿起画笔、拨动琴弦、拿起锅铲的……‘存在’本身。”


    就在他心中这份明悟如同破晓晨光般彻底升腾而起，清晰无比地映照在他那虚无灵魂的每一个角落的刹那——


    “嗡！”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又仿佛源自规则本源的、低沉而浩大的震鸣，在他体内轰然响起！


    一直沉寂于他灵魂核心、代表着冰神黑暗面“毁灭”、“死亡”、“终结”、“极寒”等规则碎片的那枚神格种子，骤然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


    这次的震动，并非简单的能量共鸣或体量增长。


    而是……蜕变。


    “咔嚓……”


    细微的破碎声，只存在于灵魂层面。


    那道裂缝迅速蔓延，如冰面被春日的第一缕暖风拂过，裂纹瞬间遍布整个种子表面。


    然后，在数次悠长而平静的呼吸间，那布满裂纹的种子外壳，没有崩裂四溅，而是悄无声息地化作了无数比尘埃更细微的、闪烁着深蓝色星点的粉末。


    这些蕴含着精纯规则碎片的粉末，并未散逸，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纷纷扬扬地、温柔地洒落，融入童磨的灵魂之海中。


    下一刻。


    在那片灵魂之海的中心，一点深蓝色的、柔和却坚韧的光芒，缓缓亮起。


    光芒中，一根纤细的、近乎透明的、却又给人一种蕴含着无穷生长潜力的深蓝色嫩芽，悄无声息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探出了头。


    嫩芽只有两片小小的叶片，通体流转着深邃如夜空、又冰冷如极渊的光泽。叶脉中，隐约可见更加细微的、金色与暗紫色交织的丝线。


    童磨看着神格种子的变化，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他低下头，再次看向脚边那个痛苦蠕动的聚合体，七彩眼眸中的光芒，已然截然不同。


    “那么……第一个‘作品’，或者说‘实验’，就从你开始吧。”


    他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得像是在邀请舞伴，伸出的手指尖，开始凝聚起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复杂而有序的光芒。


    ……


    童磨看着手里有些抽象的生物陷入了沉思。


    可能是因为能力运用的不熟练，也有可能是自己的能力还没有到达足够创造的地步。


    以至于现在他捣鼓出来的这个可以称作为生物的东西，极其的……呃……


    是那种需要马赛克处理的程度。


    这个小玩意，成了玉壶桑都无法匹敌的存在。


    童磨发现没有办法再拯救的后，把这团马赛克团吧团吧，当作小糖豆一样，扔进了嘴里。


    他并没有一下子把全部的聚合体都用上，只是从上面扣了一小点来做实验，现在看来，他这个做法是对的，要不是没得玩了。


    既然现在还没有办法进行这个游戏，那就先找出去的路吧。


    地狱路并非没有出口，只不过童磨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岔路口，就好像有人故意引导他来到这里一样。


    他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踏着脚下被他冰封后依旧光滑坚硬的路径，以及沿途那些被冻成冰雕或碎裂的蝙蝠残骸，不紧不慢地往回走。七彩眼眸不时扫过周围嶙峋的岩壁和下方翻涌的血池，对这里单调的环境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周围的温度越来越热，不过好在童磨本身就好似一个恒温空调，只会更冷一点也不受外部温度的影响。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


    出口处，白色光芒异常浓郁，并非阳光直射，而是凝聚成了一片椭圆形的、如水波般荡漾的柔和光幕，隔绝了内外，也散发着强烈的空间波动。


    “哦？到了呢。”童磨脸上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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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的笑容，几千米的高度差距对于能飞的童磨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展开外附魂骨，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光幕当中。


    穿过光幕的瞬间，并没有立刻感受到外界的空气或景色。童磨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异的、过渡性的纯白空间。这里一片虚无，只有柔和的、无处不在的白光，感觉不到方向，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但更重要的是，童磨清晰地感觉到，在杀戮之都以及地狱路中被强力规则压制的魂技，此刻限制完全消失了。


    就在他适应这变化时，纯白空间突然开始震动！


    一股冰冷、暴戾、纯粹到极致的杀意，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股杀意并非针对他，更像是一种无主、却又蕴含着某种规则的力量，被他的出现所引动，或者说，是他通过地狱路考验后，这片空间所给予的奖励或者说印记！


    杀意如同无形的潮水，汹涌澎湃，试图冲击、浸染童磨的身体和灵魂。


    寻常通过地狱路的魂师，此刻需要以自身意志和杀气去对抗、去引导、去征服这股力量，最终将其化为己用，形成独一无二的杀神领域。


    然而，当这股代表着“杀戮之都终极奖励”的、蕴含着修罗神一丝规则力量的杀意，接触到童磨的瞬间——


    异变陡生！


    童磨灵魂深处，那枚刚刚萌芽不久的神格种子，仿佛嗅到了绝佳养分的捕蝇草，两片深蓝色的嫩叶骤然舒展开来！


    那汹涌的、试图赋予童磨杀神领域的修罗杀意，仿佛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挣扎、扭曲起来！


    嫩芽散发出的吸力，并非蛮横的吞噬，更像是一种同化。


    它轻柔却不可抗拒地包裹住那股杀意，将其分解、剥离——属于纯粹“杀戮”、“暴戾”、“威慑”的规则碎片被迅速吸收，融入嫩叶的脉络，使得那深蓝色的叶片上，隐约多了一层暗红色的、如同血丝般的纹路，变得更加深邃诡谲。


    “嗯！？”


    “修罗兄，看起来这个孩子并不准备接受修罗神的考验啊。”


    “体质倒是特别……”


    ……


    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


    纯白空间中那滔天的杀意，几个呼吸间便被吸收得一干二净，未能对童磨造成任何冲击，也未能形成预期的杀神领域。


    取而代之的，是童磨灵魂中那枚嫩芽，在吸收了这股精纯的杀戮规则力量后，明显壮大了一圈，叶片更加饱满，脉络更加清晰。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两片原有的深蓝色嫩叶旁侧，一点新的嫩芽鼓包悄然出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生长……


    片刻之后，第三片嫩叶，已然成形。


    白色空间完成了它的赋予流程，开始剧烈波动、坍缩。


    童磨眼前一花，失重感传来，随即是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脚下传来了坚实土地的触感。


    他出来了。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荒野，天空是正常的颜色，远处隐约可见稀疏的树林和山脉轮廓。杀戮之都那令人压抑的血色天空和污浊气息，已然消失不见。


    童磨展开冰极天莲翼，悬浮在半空，深深吸了一口外界自由的空气，虽然不如极北之地冰冷纯粹，但也远比杀戮之都清新。


    他内视灵魂，看着那枚已然长出三片嫩叶脸上露出了无比满意的、灿烂的笑容。


    “收获不错呢~”他轻声自语，他感受了一下莲的位置，看向了天斗城的方向。


    该去找他的莲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