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缠绕不清的麻线。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这边的沉默，电话那头的向丽诧异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赶紧回过神，强行将脑中纷乱的思绪压下，对着听筒说道：“没事，就是……在想点工作上的事。”


    我心虚地转移了话题，问道：“丽姐，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呢，”


    向丽的声音里又恢复了那份慵懒的随性，“还没想好未来的方向。”


    我有些疑惑：“未来？你不来奥雅吗？”


    “我小姨是挺想让我去的，”


    向丽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却听不出太多热情，“但我觉得没什么意义。没有我，以我小姨的能力，也能把奥雅管理得很好。而且她也只是江东区的总裁，等这边的市场稳定下来，迟早要被调走的。”


    “我不喜欢那种被约束的生活，”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向往，“想找个充满挑战的工作，或者……干脆自己创业试试，不过还没想好具体要做什么。”


    我听得有些惊讶，没想到向丽那娇媚慵懒的外表下，竟然藏着这么大的抱负。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这种不甘于平庸的心性，才会为了追求刺激，选择接下向东那个荒唐的委托吧。


    莫名的，我之前总觉得，我和向丽之间的距离似乎很近。


    可现在听她云淡风轻地谈论着创业和未来，我才忽然发现，我们之间的“近”，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也是，向丽这种既有能力，有又颜值的海归，怎么可能和我这种山里走出来的人相提并论？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情绪的低落，电话那头的向丽忽然一笑，轻巧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不过，后天晚上是江东化妆品行业的峰会，我肯定会跟着我小姨一起去凑凑热闹的。”


    我心中一动。


    后天……按照秦岚之前说的，我通过考验，她就会带我去参加。


    那这场峰会，我应该也会去吧？


    但事情还没确定，我也不能直接去问秦岚。


    想了想，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向丽。


    又和她闲聊了几句，向丽便说要去吃饭，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果然，没过几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萧静轩手里提着她的饭盒，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站在门口对我说道：“走吧，宋离，去吃饭。”


    我和萧静轩一起乘电梯下到了一楼的员工食堂。


    她态度坚决地表示要请我感谢，还不让我去排队。


    我拗不过她，只好先找了个空位坐下，看着她走向打饭的窗口。


    而就在这时，刚走进食堂的殷强也看到了我。


    他脸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滞，随即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快步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宋司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没跟萧助理一起来吗？”


    他一边热情说着，一边大方地拍了拍胸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宋司机，今别在食堂吃了，走，我请你，咱们出去吃！”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于殷强这种人，我打心底里感到厌恶。


    昨天还对我颐指气使，后来发现我是向总的司机，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副嘴脸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不想在食堂这种地方把关系闹僵，只是客气地拒绝道：“不用了殷主管，萧助理已经帮我打饭去了。”


    殷强顺着我的话扭头看去，目光在排队窗口前那道温婉的浅蓝色身影上停顿了一瞬。


    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那热情的笑容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与不甘。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转回头来时，脸上又重新堆满了恭维的笑容，冲我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道：“宋司机，你这可真行啊，这才刚来几天，就把萧助理给拿下了？”


    他话里的轻浮让我心里愈发不喜。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只是淡淡地敷衍了一句：“殷主管，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出去吃吧。”


    殷强却像是没听出我话里的疏远，屁股在椅子上挪都没挪一下，反而笑吟吟地凑得更近了些：“宋司机，是这样，我这儿……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


    我心里一阵诧异，实在想不出，他一个人事部主管，能有什么事需要我一个司机帮忙。


    不等我开口拒绝，他就已经压低了声音靠近我说道：“宋司机，你在向总面前肯定能说得上话。是这样，我有个弟弟，在咱们集团当了六年保安了，可到现在还只是个小队长。这不……保安部的廖部长马上要退休了嘛，我想请你……在向总面前，找个合适的机会，帮我弟弟美言几句……”


    我闻言不由一愣。


    殷强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我只是一个司机，在向兰琴面前说几句好话，她就能直接任命一个部门主管？


    向总又不是我什么……


    突然，我猛地一顿。


    我忽然想起了萧静轩之前反复对我强调的话，她说，向总的司机，必须是向总的心腹才能担任。


    她甚至还问过我，是不是向总的亲戚……


    所以，殷强才认为我能在向兰琴面前说上话，影响她的决定？


    所以，苏晴那天在电话里神神秘秘地说，等以后我就明白了……说的就是这个？


    想到这里，我心头猛地涌起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


    或许，像苏晴这样的司机，会是向兰琴的心腹。


    但我……


    我能成为向兰琴的司机，完全是阴差阳错。


    向兰琴现在甚至都在想方设法地要把我从她身边调走。


    我这时候去替别人说话，恐怕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让她更加厌烦我吧……


    我甩了甩头，刚想开口拒绝殷强，谁料，他却再次压低了声音，讨好地说道：“宋司机，你放心，只要你肯帮忙，事成之后，我弟弟说了，会买一辆最新款帕萨特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