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对畜生,用不着讲王法

作品:《心刃

    文滔远瞥见她的神情,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脸上却不见半分惧色,反倒带着几分轻佻的戏谑:“你这个小娘们儿,当年下手可真狠,冲进来把我扎得险些丢了半条命,愣是好几个月下不了床!”


    宇文媞狠狠踢在他鼻梁上。


    “咚”的一声闷响,文滔远惨叫着歪倒在地,鼻血瞬间涌出,糊了满脸。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抹了把脸上的血,语气依旧有恃无恐:“行了行了,你们把我移交京兆府,我自去认罪!”


    他暗自得意——当年那夜他特意蒙了面,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宇文媞竟还能找到他。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怕,这些年给京中权贵送的礼可不是白费的,真到了京城,自会有人保他脱身。


    “你以为,你还有认罪的机会?”宇文媞缓缓蹲下身,手中短刀扎进他的小腿。


    “啊——!你妈的!”文滔远疼得浑身抽搐,却仍不忘嘶吼咒骂,“你敢动私刑!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等我去了京城,定要参你们一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畜生,用不着讲王法。”她手上再添力道,又是一刀扎在他另一条小腿上。


    文滔远剧痛中哭骂:“当年是你姐姐自己不想嫁去洛州,哭着喊着要跟我好!是她给我传信,约我去观中偷偷私会的!”


    宇文媞听这无赖这般诋毁姐姐,恨不得凌迟了他,手中短刀猛地抬起,狠狠扎进他脚筋:“我看,你是想死得再快点!”


    她点了支烛火:“听说过太平司的‘点天灯’吗?”


    文滔远眼睁睁看着宇文媞举着燃得正旺的烛火,缓缓朝自己腹部递来,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我错了!我当年真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才做了混账事!求你放过我吧!你去刑部告我,不管判我在大牢里蹲多少年,我都认!我都认啊!”


    想得倒是美!


    宇文媞手上的动作未停:“你有什么遗言,趁现在好好想想。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若是如实说出来,我便让你死得痛快点。”


    文滔远已经清晰感受到腹部的灼热感,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婊子!当年我怎么没把你也一起奸了!”


    崔则一把捏住文滔远的嘴,指节用力,语气冷厉:“老实回话!”


    宇文媞目光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追问:“你是怎么知道那日我们去道观上香的?是谁告诉你姐姐住在哪间屋子?又是谁撤走了她屋里的丫鬟婆子?”


    “还能有谁?自然是你那好继母姜氏!”


    “姜氏为何要勾结你?她图什么?”


    “图什么?”文滔远笑得越发猥琐,“你娘留了好大一笔家私,全在你姐姐手里攥着。姜氏跟我说,只要逼宇文婕嫁给我,那家私就归我们两人平分!”


    真的是姜氏吗?


    “我他妈都说了!”文滔远急得嘶吼起来,“你快把这火拿开!快拿开!”


    宇文媞冷冷瞅了他一眼,纹丝不动:“好好感受这滋味,别死那么快。”


    文滔远被灼得浑身冒冷汗,目光怨毒地盯着她和一旁的崔则,索性破罐破摔:“听说你早就嫁给隋国公了?大半夜不待在国公府,跟着个野男人出来鬼混,这男人难不成是你的奸夫?你们这对奸夫□□,不得好死!”


    宇文媞踩着他的脸,狠狠碾着:“你已经是死到临头了。”


    文滔远在地上瘫着,一会儿哭叫求饶,一会儿又破口咒骂,折腾了半晌,最后只剩进气没出气的份儿,瘫在地上像滩烂泥,连抬手指人的力气都没了。


    她算着时辰差不多了,缓缓转过身,手中短刀寒光一闪,利落一刀便结果了他。


    崔则已从驿站客房里搜出文滔远随身带的财物,随手撒了几锭碎银在地上,装作劫财的假象,剩下的则尽数抛进河里。


    做完这一切,他上前一脚,将文滔远的尸身踢入河中,河水翻涌两下,便将人卷得没了踪影。


    ......


    国公府书房内,徐野眉头紧蹙。


    昨夜瑶光郡主的宴席,众人都抬头观赏烟花盛景时,竟有人趁乱将一张字条悄无声息地塞到他手中。


    内容字字刺目——称他的妻姐宇文婕曾被应天府知府文滔远玷污,宇文家家风不正,未出阁的闺秀多有私通之事。


    如今这京城,难道是谁都能随意往他徐野的妻子身上泼脏水了吗?


    这些毫无根据的污蔑,本就不值一提。


    他遥领京兆尹之职,午后前往京兆府理事,属吏匆匆来报:京郊驿站附近发生了一桩命案,而死者,正是文滔远!


    四品朝廷命官猝然遇害,此事非同小可,刑部当即派人前往探查。


    可最终呈报的结果,却只定为寻常劫财案——称眼下尸体尚未打捞上岸,无法验尸,但河边某处地面留有大片血迹,还散落着几锭银子,似是贼人劫财后遗留之物。


    徐野心底陡然升起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事绝不可能是简单的劫财!


    他思来想去,到了晚间,特意去寻崔则。


    “崔则,你好大的胆子。”


    崔则抬眸看向他,漫不经心的反问:“国公爷这是又要给我安上什么罪名?”


    “文滔远是你杀的?” 徐野没有绕弯子,直接将心中所疑托出。


    崔则坦然承认:“是,人是我杀的。”


    “我猜,你动手之前,并未得陛下旨意。你暗杀朝廷命官,应该知道,这是何等重罪?”


    崔则淡淡勾了勾唇角,眼神里没有半分惧意:“崔某这辈子手上沾过的血不少,杀过的人也多,但没有一个,是不该死的。”


    “以权谋私,你是为了阿媞?”徐野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


    她想为姐姐报仇,却寻了崔则这样一个外人出手,这份疏离感比方才的怒意更磨人。


    崔则没半分遮掩:“是又如何?”


    好无耻的男人,公然挖别人的墙角。


    徐野定定望着他,眸色渐深:“看来崔司卿,是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崔则却没接他的话,提醒道:“依我看,国公爷眼下该做的,不是盯着我杀了谁,而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妻子。”


    徐野心内一怔。


    ......


    隋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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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里,处处透着热闹。


    徐姝又拉了些相熟女眷过来玩,一见到宇文媞,便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笑盈盈地说道:“嫂嫂,我今儿特意给你带了好些新奇玩意儿,都已经让人送到你房里去啦!”


    宇文媞爱听她说些趣事儿,两个人站在鱼池边闲聊。


    今日姜蔻也来了,只是她自进府后便显得坐立难安——一会儿起身在庭院里踱两步,一会儿又重新坐下,目光却始终像有钩子似的,不住往徐野的方向瞟。


    终于等到徐野身边没了旁人,姜蔻立刻有了动作。


    她故意将手中的丝帕往地上一撂,俯身去捡时,又故意装作脚下发软、力气不支的模样,身子一斜,便朝着徐野的怀里跌了过去。


    徐姝盯着姜蔻那副扭捏作态的模样,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忍不住抱怨:“嫂嫂!你看她那样子,也太装了!你倒是往前凑凑,多跟哥哥待在一块儿啊!”


    徐野竟真的伸手扶住了朝他跌来的姜蔻。


    姜蔻被他一触,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慌忙垂下眼睫,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脚踝,眉宇间拧出几分柔弱的神色,似是真的崴了脚。


    徐野没多言语,只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扶着她,转身便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步伐平稳。


    徐姝看得火冒三丈,只差当场骂娘。


    宇文媞却依旧平静:“我去看看。”


    另一边,徐野扶着姜蔻进了书房,抬手便将房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院外的声响。


    姜蔻的心瞬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突突直跳。


    她偷偷抬眼瞥了眼徐野,难不成他现在就要要了自己?虽觉仓促,可转念一想,像徐野这样的人物,哪个女子不渴望依附?


    这般念头刚起,她眼底便漾开几分柔媚的水光,眼波流转望向徐野。


    徐野语气冰冷:“姜小姐,你应该听说过教坊司吧?”


    姜蔻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为自己谋个好前程,不算错。”徐野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可若是为了谋算,存了害人的心思,那便是踏错了路。”


    姜蔻转瞬便挤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道:“公爷,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徐野见她还在装糊涂,戳破她的伪装:“瑶光郡主府上,你做了什么,不必我再一一说破吧?”


    他把当时站在自己周围的人都排查了一遍,最可疑的就是姜蔻。


    “我不打女人。”徐野一字一句道,“但你听好——若再让我听见京中有半句污蔑我妻子的谣言,我会亲自送你去教坊司,让你好好尝尝那里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滋味!”


    宇文媞刚走到书房外,便见姜蔻捂着脸从里面哭着跑出来,路过她时甚至没敢抬头,只匆匆擦着眼泪往院外冲。


    她心头微动,随即抬手推开书房门:“您对她做什么了?”


    徐野见她进来,一副紧张的样子,反问道:“你以为,我会对她做什么?”


    说着,他朝着她伸出手,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全然的纵容:“阿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