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最好实话实说

作品:《心刃

    第二日早晨,宇文媞活动了下右臂——先前受伤的地方已全然没了痛感,便想着去太平司点卯,也好问问近日是否有新差事。


    刚到司署,便撞见迎面走来的师父。


    崔则见到她,责备道:“不是让你再多歇息几日?”


    她笑着晃了晃右臂,动作利落,“师父您瞧,都全好了,一点不碍事。”


    崔则见她确实无碍,便道:“既来了,正好有件事要吩咐你。昨天晚上,有人向陛下递了密报,说姜府二公子姜潮在眠月坊议论立储之事,言语间多有不当。陛下很生气,让我们即刻去查探。”


    宇文媞闻言大喜——她正愁没机会接近姜潮呢!


    她当即点头,主动请缨:“眠月阁我熟,此事交给我去办吧。”


    崔则刚要应下,目光忽然扫到一旁发愣的莫寻聪:“新郎官?还在这儿发什么呆?莫不是成婚这几日,把脑子都歇昏了?”


    莫寻聪脸上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倦意,却立刻接话:“头儿,我这就清醒了!师姐去眠月坊,我跟她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崔则看着两人,又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此事虽关乎圣意,但算不上什么急险差事,你们去了只如实记录便可,不可拼命。”


    话落,他心里又忍不住腹诽:立储之事如今京里谁没私下议论过?天天查这个、查那个,闹得人心惶惶!


    宇文媞与莫寻聪领了命,去了眠月坊。


    郑管事瞥见宇文媞,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宇文媞瞧出他的忌惮,淡淡开口:“放心,今日我不杀人。”


    郑管事这才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赶紧引着两人往海棠阁去。


    宇文媞取了随身携带的小银刀,在木窗户上划开一个豁口,正好能隐约看见隔壁迎春阁的动静,也能听清里面的说话声。


    没等多久,便见几个人进了迎春阁,几人刚喝过两杯,便有人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牢骚:


    “如今这局面真是难办!赵王和魏王表面上瞧着兄友弟恭,实则私底下斗得跟乌鸡眼似的,连带着我们这些底下当差的都受牵连,这差事还怎么干?”


    另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人立刻附和,语气越发不满:“可不是嘛!姜大人你说得太对了。


    我在工部当差,前几日拟了份修河道的用度折子,兴冲冲报到户部,结果人家看都没看,只说‘需再议’,明摆着是因为我前几日给魏王递过请安帖,故意刁难!”


    莫寻聪早掏出纸笔,把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记在纸上,连说话人的语气都悄悄标注在旁。


    姜潮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时,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与僭越:“依我看,陛下就是太犹豫了!


    都是他的亲儿子,索性立一个储君定了局,省得底下人跟着瞎折腾。反正将来朝堂上干活的,还不是咱们这些世家子弟、六部官员?”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吐苦水,从各部推诿扯皮的琐事,到对两位王爷明争暗斗的不满,句句都离不开对当前朝局的抱怨,也隐隐透着对储君之位的揣测。


    二人接连守了几日,莫寻聪每日伏在窗边记着他们的闲谈,手腕都酸困得抬不起来。


    他忍不住抱怨道:“师姐,你说这些人哪来这么多牢骚可发?管他将来是赵王还是魏王当太子,他们只管干好自己手头的差事不就行了,犯得着天天在这儿议论来议论去的?”


    宇文媞见那伙人走了,解释道:“我们太平司的差事,虽不能在人前正大光明行事,可手里的密报能直接递到陛下跟前,查案、行事都少了许多掣肘,算起来倒真是好干些。


    但六部官员不一样,他们想做成一件事,得各部配合、上下协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今储君未定,朝局摇摆,谁都怕站错队、办错差,自然盼着陛下早点把储君定下来,好有个安稳的方向。”


    莫寻聪听着,自嘲道:“还是头一次听人说,我们这动不动就要拼命杀人的行当,是‘好干’的。照你这么说,咱们倒成京里最省心的人了?”


    宇文媞道:“跟六部相比,我觉得倒是省心多了。”


    两人将今日记录的纸卷仔细收好,一同带回太平司交给师父。


    崔则接过,站在桌前一页页快速翻看,目光扫过那些记录着牢骚的字句,只片刻便抬了头:“行了,把这些跟几日前的记录归到一处,一起呈给陛下吧。”


    这几卷纸,看似只是闲言碎语的记录,可一旦递到御前,京中哪位官员要受罚、哪位要被贬官,便全凭陛下一念之间,半点由不得人置喙。


    过了没几日,宫中便传来旨意,令太平司秘密抓了姜潮,务必细细讯问他。


    旨意刚到,宇文媞便立刻上前一步:“师父,讯问姜潮之事,让我去吧。”


    崔则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太平司的暗室里。


    姜潮早已没了世家公子的气度,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京中官员谁没听过太平司的名号,却少有人知道司署具体在何处,只因没人愿意来这地方。


    一旦被带到这里,便是六部尚书也横不起来,只能任人宰割。


    宇文媞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走到姜潮面前,冷道:“姜大人,我奉陛下之命问你话,你需如实作答。”


    姜潮媚笑道:“是是是!大人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分隐瞒!”


    宇文媞开门见山:“本月初三,你在眠月坊迎春阁中,曾对人言‘赵王和魏王表面上瞧着兄友弟恭,实则私底下斗得跟乌鸡眼似的’。陛下想知道,你口中的‘斗’,可有具体事例?”


    姜潮原本还强撑着坐在椅子上,一听这话,吓得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他却顾不上疼,连连磕头辩解:


    “大人饶命!那、那都是我那日喝多了胡沁的醉话!赵王殿下与魏王殿下向来兄友弟恭,且都礼贤下士、尽心竭力为国办事,哪有什么争斗啊!是我糊涂,是我乱说话!”


    宇文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姜大人,你最好实话实说。你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原封不动地报给陛下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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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潮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后背的衣料都被浸湿了,他声音发颤,却仍在硬撑:


    “我、我说的......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我喝多了胡言乱语,没有的事啊大人!”


    宇文媞没再纠缠,转而抛出更重的质问:


    “陛下还问,本月初七,定北侯家的婚宴上,你曾对人说‘魏王母亲是淑妃,淑妃娘家势大,魏王胜算更多’。陛下想知道,你们私下议论时,到底有多少人明着暗着站了魏王?又有多少人偏向赵王?”


    如同惊雷砸在姜潮头顶,他双眼一翻,竟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宇文媞看着他软倒在地,转头道:“他这么不经吓?才问两句就撑不住了?”


    崔则面无表情,对着外间招了招手:“泼醒他,继续问。”


    很快,两个小吏抬着一桶冷水进来,“哗哗” 几下便将水尽数浇在他身上。


    冷水激得姜潮打了个寒颤——


    他本就是装晕避事,此刻哪里还敢再装,忙不迭地睁开眼,浑身湿淋淋地瘫在地上,牙齿都开始打颤。


    宇文媞缓步走到他面前,用靴尖踢了踢他的胳膊:“姜大人,我劝你老实些。陛下要的是实话,不是你的小聪明。别等到我失了耐心,那时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姜潮一想到传闻中太平司那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再也绷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


    “我说!我都说!是我糊涂!如今朝堂上办事处处受掣肘,我们这些人心里憋得慌,才偶尔聚在一起发发牢骚。


    赵王那边定下来的事,魏王的人总会找理由驳回;魏王想推进的差事,赵王的心腹又会百般卡着不办。我们根本不想站队,可身处其中,又有什么法子啊!”


    崔则坐在一旁,听着这无奈的哭诉,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姜潮说的,何尝不是如今朝堂的常态,只是没人敢这般直白地说出来罢了。


    “更何况,现在六部里的官员,谁不在私下里抱怨朝局!”姜潮像是想拉更多人垫背,声音哽咽着辩解,“大人明鉴,说这些话的真不止我一个,好多人都议论过啊!”


    宇文媞眼神未动,只冷冷追问:“那还有谁?”


    姜潮像是抓住了活命的机会,瞬间来了精神,忙不迭地报出一长串名字,连谁在何日何时、于哪家酒肆或私宅说过什么话,都记得一清二楚,半点不敢遗漏。


    宇文媞拿出纸笔,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确认无误后,忽然抬手拔出腰间的短刀,朝着姜潮缓步走去。


    姜潮见她握刀而来,吓得魂飞魄散,连哭都忘了,只顾着往后缩,大叫道:“大人!我都说了!所有事我全说了!您放过我吧,求您了......”


    宇文媞却没停步,走到他身后,握着刀豁开他后背的衣料——露出的肌肤光洁平整,竟没有一丝伤痕!


    不是他?她瞬间茫然了!


    崔则明白了她为何执意要亲自审案。


    他挥手示意,两个小吏将瘫软在地的姜潮拖下去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