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绵竹之宴,图穷匕见

作品:《一箭一功,我用匈奴人头铺路

    蜀道之上,旌旗蔽日。


    五万蜀军与三万龙骧军,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联合大军,沿着金牛道,向着汉中方向缓缓推进。


    队伍的最前方,是蜀军主帅严颜的帅旗。


    这位老将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神情肃穆,目光不时地扫过身侧那支沉默行军的黑色铁流。


    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这支龙骧军。


    越是观察,他心中的寒意就越重。


    令行禁止,宛如一人。


    这是他对龙骧军最直观的评价。


    无论是扎营、拔营,还是日常的行军操练,三万人的军队行动起来,就像一个精密的整体,几乎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喧哗。


    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这支军队的士卒,眼神里都透着一种漠然。


    那不是麻木,而是一种对周遭一切都毫不在意的绝对自信。


    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们感到惊讶或畏惧。


    “老将军,还在看呢?”副将刘璝策马来到他身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不过是一群样子货罢了。真要打起来,咱们蜀中的健儿,未必会输给他们。”


    经过那日的羞辱,刘璝心中的畏惧,已经渐渐被一种更强烈的怨恨所取代。


    他迫切地想要找回场子,证明自己,也证明蜀军的威严。


    严颜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他知道跟这个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是说不通道理的。


    他的目光转向了龙骧军的阵中。赵云依旧是那身醒目的银甲,但他并没有走在最前面,而是与一名身着布衣的年轻人,并辔而行,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那个年轻人自然就是陆逊。


    “陆参谋,前面就是绵竹了。”赵云的声音,平静无波。


    “嗯。”陆逊点了点头,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前方那愈发狭窄的谷道。


    “将军,时辰差不多了。张松和法正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赵云勒住缰绳,大军随之停下。


    他对着身后的一名传令兵,下达了命令:“传令全军,就地休整。另外,去请严颜老将军过来,就说云备下了薄酒,想与老将军在阵前对饮几杯共商军机。”


    命令很快传到了蜀军的阵中。


    刘璝一听,当即冷笑一声:“鸿门宴,老将军,这赵云分明是没安好心!”


    严颜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绵竹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


    这里是成都平原的最后一道门户,地势险要,一旦在这里发生冲突,大军难以展开,骑兵的优势也将被无限削弱。


    赵云选择在这里停下,其意图已是昭然若揭。


    去还是不去?


    去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不去便是公然撕破脸皮,给了对方动手的借口。


    严颜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五万军容不整,士气也并不高昂的蜀军,又看了看远处那支如同蛰伏凶兽般的龙骧军,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刘璝,张任。”严颜的声音,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们二人立刻接管全军,约束士卒,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老将军,不可!”刘璝急了。


    “这是军令。”严颜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一股属于沙场宿将的威严,瞬间迸发出来。


    “你想抗命吗?”


    刘璝被他这眼神一瞪,后面的话硬生生被噎了回去。


    严颜不再理会他,独自一人,策马向着龙骧军的阵前行去。


    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萧索,宛如一个走向祭坛的悲剧英雄。


    两军阵前,一张简陋的行军桌案早已摆好。


    赵云和陆逊分坐两侧。


    看到严颜单人独骑前来,赵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他起身相迎:“老将军胆识,云佩服。”


    严颜翻身下马,对着赵云拱了拱手,目光却落在了陆逊的身上:“这位先生,看着面生得很啊。”


    “晚生陆逊,一介书生罢了。”陆逊起身回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书生?”严颜冷笑一声。


    “能让赵将军言听计从,能将我蜀中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又岂会是普通的书生?”


    他也不客气,直接在桌案的另一侧坐下。


    赵云为他斟满一杯酒,开门见山:“老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云奉陛下之命,前来收取西川。陛下的意思,想必陆参谋已经向张松、法正二位大人说得很清楚了。”


    “收取?”严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仿佛也点燃了他胸中的怒火。


    “我蜀中四十万军民,皆是我主公的子民,岂是你说收,就能收的?”


    “老将军错了。”陆逊摇了摇头,接口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刘璋暗弱,不恤百姓,早已失了民心。陛下入主西川,乃是顺天应人,解万民于倒悬。”


    “好一个顺天应人!”严颜怒极反笑。


    “这么说,老夫倒成了助纣为虐的恶人了?”


    “将军是忠臣。”陆逊看着他,眼神诚恳。


    “但可惜,所忠非人。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以将军之才,若肯归顺陛下,封侯拜将不在话下。何苦要为刘璋那样的庸主,赔上自己的一世英名,以及这五万将士的性命?”


    “住口!”严颜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


    “我严颜只知有蜀中,不知有大武,头可断血可流,但要让老夫屈膝投降休想!”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河谷中回荡,充满了宁死不屈的决绝。


    赵云和陆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惋惜。


    “既然如此,那便得罪了。”赵云缓缓地站起身,他对着严颜,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为表敬意,云会给将军一个体面的结局。”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蜀军大阵的后方传来!


    严颜猛地回头,只见蜀军后阵不知何时竟是燃起了冲天的大火,无数蜀军士卒,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整个阵型瞬间大乱。


    “怎么回事?”严颜目眦欲裂。


    “老将军,不用看了。”陆逊的声音,悠悠传来。


    “是法正将军,他奉了刘璋主公的最新密令,前来接管后军的粮草。他说后军之中,有细作混入需要清查,所以……”


    “法正,张松!”严颜的口中,迸出这两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棋子。


    “杀!”


    就在蜀军后阵大乱的同时,一直沉默的龙骧军动了。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


    只有一片整齐划一的,拔刀与手弩上弦的声音。


    三万铁骑,如同一张早已织好的黑色大网,从正面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向着已经乱成一团的蜀军缓缓压了过去。


    而在蜀军的左右两翼,那原本看似平静的山林之中,也突然冒出了无数的人影。


    那是张松和法正,早已策反的蜀中降将,以及他们麾下的一部分军队。


    他们封锁了谷道的所有出口,彻底断绝了蜀军的退路。


    四面楚歌!


    刘璝和张任此刻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拼命地想要约束部队,组织抵抗。


    但一切都太晚了。


    面对那如同黑色潮水般,压迫而来的龙骧军,面对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早已军心涣散的蜀军,彻底崩溃了。


    无数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地请降。


    刘璝红着眼睛,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提着枪带着数百亲卫,想要冲向赵云与严颜汇合。


    但他刚一冲出,便迎面撞上了一片密集的箭雨。


    那是龙骧军的手弩阵。


    “嗖嗖嗖!”


    黑色的箭矢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便将他和他的亲卫吞噬殆尽。


    严颜站在阵前,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一幕。


    他看着自己的士兵被砍倒,被射杀,或者跪在地上,哭喊着投降。


    他一生征战,从未想过自己的最后一战,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屈辱地结束。


    “噗。”


    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


    他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赵将军,老夫,有一事相求。”他看着赵云,眼神中,竟是出奇的平静。


    “请将军,善待我蜀中降卒。”


    说罢,他横剑一抹。


    血光染红了绵竹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