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白马渡前,血肉磨坊

作品:《一箭一功,我用匈奴人头铺路

    天亮了。


    冬日的晨光,苍白而无力,洒在白马渡这片广袤的平原之上,却驱不散那凝结了一夜的寒意与杀气。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从武安军的大营中响起,一声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黑色的潮水,开始涌动。


    最先走出大营的,并非李逵那支锋锐无匹的龙骧铁骑。


    而是七万名新编的步卒。


    他们身穿统一的制式皮甲,手持长枪与盾牌,队列算不上绝对整齐,脸上还带着一丝初上战场的紧张。


    但他们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北境分到了自己的土地。


    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刚刚得到的家园与希望。


    王战就立马于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座高坡之上,玄甲黑袍,面无表情,如同山岳。


    他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


    想要守住身后的这一切,就要用敌人的血,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进攻!”


    冰冷的命令,从高坡上传下。


    没有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没有鼓舞士气的豪言壮语。


    只有最简单的两个字。


    七万步卒,开始沉默地,向着十里之外,那道如同巨兽般盘踞的防线,缓缓压去。


    他们的脚步,从一开始的迟缓,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沉重。


    最终,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对面的大夏军营,也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赵括一身戎装,亲自站在营墙最高处的望楼之上,手,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墙垛上。


    他看着那片压过来的黑色人潮,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他不怕王战的骑兵,因为他的防线,就是为了克制骑兵而建。


    但他没想到,王战竟然会用最笨,也最残酷的方式,直接用步兵来冲击他坚固的防线。


    这是拿人命来填!


    “弓箭手准备!”


    “投石车,准备!”


    赵括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


    当武安军的步卒,进入射程范围的瞬间。


    “放!”


    一声令下,遮天蔽日的箭雨,呼啸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死亡的弧线,狠狠地扎入了那片黑色的洪流之中。


    “噗噗噗!”


    血花四溅。


    冲在最前排的武安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云霄。


    然而,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后方的士兵,没有丝毫的停顿与畏惧。


    他们只是默默地踏过同伴的尸体,举起手中的盾牌,继续向前冲锋。


    仿佛倒下的,不是他们的同袍,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这种对死亡的漠视,这种近乎机械的执行力,让城墙上所有的大夏士兵,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的寒意。


    “轰!”


    “轰!”


    巨大的石块,被投石车抛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砸入人群。


    每一次落地,都会在密集的军阵中,清出一片血肉模糊的空地。


    断肢残骸,四处飞溅。


    可那黑色的洪流,依旧在坚定不移地向前。


    终于,他们冲到了那道深沟高垒的防线之前。


    “杀!”


    没有多余的言语。


    无数的士兵,将随身携带的沙袋,扔进深沟,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桥梁,架设起简易的云梯,开始向着高墙,发起最疯狂的蚁附攻城。


    血腥的绞杀,在这一刻正式展开!


    墙头上,大夏士兵疯狂地向下投掷着滚石、擂木,倾倒着滚烫的金汁。


    墙下武安军的士兵,如同疯魔一般,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上攀爬。


    一名武安军士兵,刚刚爬上云梯,就被一勺金汁从头顶浇下,瞬间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浑身冒着青烟,从云梯上摔落。


    但他身后的另一名士兵,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继续向上。


    一名大夏长枪手,刚刚捅穿了一名爬上墙头的武安军士兵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拔出长枪,就被第二名、第三名士兵扑倒在地,乱刀分尸。


    整个白马渡防线,变成了一座巨大无比的血肉磨坊。


    每一刻,都有上百条鲜活的生命,被无情地绞碎。


    鲜血,染红了土地,浸透了墙垣,汇聚成一条条小溪,在深沟的底部缓缓流淌。


    赵括站在望楼上,看着这惨烈无比的景象,脸色煞白。


    他麾下的军队,虽然数量众多,但除了他的五万南疆军还能勉强保持战力,其他的部队,在如此高强度的血战之下,已经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的动作,开始变形。


    而反观武安军,虽然伤亡同样惨重,但他们的攻势,却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没有丝毫的停歇。


    仿佛他们的生命,根本不值钱。


    “侯爷,东段防线快顶不住了,请求增援!”


    “侯爷,西边的弟兄们快溃散了!”


    告急的军情,如同雪片般飞来。


    “顶住,给我顶住!”赵括双目赤红,拔出佩剑,亲自冲下了望楼。


    “南疆军,随我来!”


    他嘶吼着,带着自己最精锐的亲卫,如同一支利箭,投入了战况最激烈的一段城墙。


    老帅亲临,极大地鼓舞了南疆军的士气。


    他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硬生生地将已经攻上墙头的武安军,又给推了下去。


    赵括身先士卒,手中长剑翻飞,剑锋所指,无一合之敌。


    他用自己的武勇,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然而,在高坡之上,王战看着这一切,眼神依旧平静得可怕。


    “陛下,我们伤亡不小,是不是让弟兄们先撤下来,休整一下?”李逵看着那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一阵心悸。


    “不必。”王战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他们的血,不会白流。”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猎手,扫视着整个战场。


    他在等。


    等赵括将他最后的精锐,全部投入到这个无底的绞肉机里。


    他在等。


    等敌人的精神和体力,都被消磨到极限。


    他在等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战场,染成了一片诡异的暗红色。


    当撤退的鸣金声响起时。


    武安军的步卒,如同潮水般退去,在战场上,留下了至少三万具尸体。


    而大夏军的防线上,同样尸横遍野,伤亡人数,只多不少。


    活下来的人,无论是攻是守,都已经筋疲力尽,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赵括拄着剑,半跪在尸山血海之中,他的铠甲上,布满了豁口与血迹,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赢得了第一天的胜利。


    但他看着满目疮痍的防线,和身边那些眼神麻木,士气跌落谷底的士兵,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只有一片冰冷的绝望。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明天,王战的攻击将会更加猛烈。


    而他还能守得住吗?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那座沉默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武安大军营。


    仿佛能看到,那道立于高坡之上,俯瞰众生的冷酷身影。


    这一战他赌上了所有。


    而对方似乎才刚刚开始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