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监军特使,帝王心术

作品:《一箭一功,我用匈奴人头铺路

    太和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金灿灿的珠宝,与那盖着鲜红印信的羊皮卷,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物证、人证俱全。


    这几乎已经是一个无法翻盘的死局。


    之前还为王战辩护的官员,此刻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


    他们心中纵有万般不信,可在这如山的铁证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皇帝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死死地盯着那些证据,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大殿都点燃。


    但那怒火的深处,却还藏着一丝更深的忌惮和杀意。


    他不在乎王战是否真的通敌。


    他在乎的是,王战已经拥有了通敌的资本和能力。


    一个手握重兵,富可敌国,还能与敌国高层搭上线的藩王。


    这已经触碰到了他作为帝王的底线!


    “好,好一个王战!”


    皇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尚官宏心中狂喜,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立刻趁热打铁,再次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说道:“陛下,王战此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不及时制止,恐为心腹大患!”


    “臣恳请陛下,立刻下旨,将王战召回京城,打入天牢,严加审讯!”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安王一系的官员,纷纷出列,一时间,请求将王战召回的声音,响成一片。


    他们要的,就是将王战从北境那片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土地上,拉回到京城这个天子脚下的牢笼里。


    只要王战回了京城,是圆是扁,就由不得他了。


    眼看着皇帝就要被说动,即将下旨。


    “陛下,万万不可!”


    一个苍老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始终沉默着的老宰相裴正,又一次站了出来。


    他伛偻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大殿中央,走到了那些所谓的证据面前。


    他没有去看那些金银珠宝,也没有去看那个瑟瑟发抖的匈奴俘虏。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封封羊皮卷密信上。


    “尚书大人。”裴正的声音很平静。


    “老夫斗胆问一句,这些密信,你是从何处搜查而来的?”


    尚官宏一愣,随即昂首道:“自然是根据线报,从四海商会位于京城的一处秘密仓库中搜出!”


    “哦?”裴正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敢问尚书大人,你可知四海商会真正的幕后东家是谁?”


    “这……”尚官宏语塞。


    他当然知道是王战,但他不能说。


    一旦承认,就等于承认他是在没有皇帝旨意的情况下,私自查抄了一名冠军侯的产业,这是大罪。


    裴正看出了他的窘迫,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转而面向皇帝,朗声说道:“陛下,四海商会之事,之前已上报陛下。此乃冠军侯为解北境军资之困,呕心沥血所创,其所有收益,皆用于军务,账目清晰,可昭日月!”


    “尚书大人在没有陛下旨意的情况下,仅凭一个来路不明的俘虏的口供,便擅自查抄忠臣产业,罗织罪名,其心可诛!”


    “至于这些所谓的密信……”


    裴正冷笑一声,拿起一卷羊皮纸。


    “伪造印信,栽赃陷害,此等手段,在朝堂之上,难道还见得少吗?”


    “若真是机密信件,又岂会如此轻易地被尚书大人搜到?这到底是王战愚蠢,还是有人把陛下和满朝文武,都当成了傻子!”


    老宰相的话,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尚官宏-宏的脸上。


    尚官宏脸色涨得通红,怒道:“裴正,你休要血口喷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为那国贼狡辩不成?”


    “老夫不是为谁狡辩!”


    裴正猛地将手中的羊皮卷摔在地上,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怒容。


    他转身面向龙椅,老泪纵横。


    “老夫是为我大夏的江山社稷而忧心啊,陛下!”


    “如今,定襄城外,数万匈奴大军正被围困,全歼敌酋,收复失地,此等不世之功,就在眼前!”


    “此战若胜,则北境可安十年!”


    “可若在此时,将统帅召回,临阵换将,军心必乱,那数万匈奴残兵,必将死灰复燃,我军的大好局势,将毁于一旦!”


    “届时,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是尚书大人你吗?”


    裴正的手,直指尚官宏。


    “还是说,安王殿下,您愿意亲自披甲上阵,去北境会一会那匈奴铁骑?”


    他又将矛头,直指一直躲在后面看戏的安王。


    安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裴正的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问题的核心。


    王战是不是反贼,可以慢慢查。


    但北境的战局,却等不了!


    皇帝的眼神,在尚官宏、安王和裴正之间来回移动,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愤怒,他猜忌,但他不是昏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北境防线一旦崩溃,对他这把龙椅意味着什么。


    杀了王战,很简单。


    可杀了王战之后呢?


    谁能替他去守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难道真指望尚官宏这种只会在朝堂上搬弄是非的文官吗?


    还是指望安王那个只知享乐的儿子?


    许久,皇帝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再次靠回了龙椅,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


    “裴爱卿言之有理。”


    “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


    尚官宏和安王的心,同时向下一沉。


    “但……”皇帝话锋一转,目光再次变得锐利。


    “通敌之罪,也绝不可不查!”


    “朕既要北境安稳,也要江山无虞。”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传朕旨意。”


    “命御史大夫张承,为监军特使,即刻启程,赶赴北境,代朕监察冠军侯王战的一应军务。”


    “朕给他一支三百人的龙鳞卫,和先斩后奏之权!”


    “朕要让他亲眼去看一看,王战在北境,到底是在杀敌,还是在通敌!”


    “至于王战……”


    皇帝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而威严。


    “告诉他,定襄之战,朕要一个结果。”


    “一个能让天下人都无话可说的结果!”


    “若他能全歼敌军,将功赎罪,此事朕可暂且压下。”


    “若他有半点贻误战机,或是不轨之举……”


    “监军特使,可代朕行雷霆手段!”


    这个决定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派监军!


    这既没有完全相信王战,也没有立刻定他的罪。


    而是将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这是最典型的帝王心术。


    平衡,制约。


    一个监军,就是一道枷锁。


    王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戴着这道枷锁,也休想再翻出什么浪花来。


    而老宰相裴正,则是暗暗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是他能为王战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接下来,就要看王战自己,如何在这片北境的棋盘上,一边与外敌厮杀,一边与这来自京城的自己”周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