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陈海没开车，而是坐上侯亮平的公务车，一起前往东山市最气派的酒店。


    “侯市长、陈局，欢迎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林洛华一身干练职业装，笑意盈盈地迎上前来，主动伸出手。


    “林总，这位是我生死之交，兄弟一般的人物，今天你可得好好招待。”侯亮平笑着介绍。


    “放心，一定安排妥当。”林洛华微笑回应，目光扫过陈海手中提着的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没提一句，只是转向陈海，“陈局，今晚一定让您尽兴。”


    陈海没多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与她握手示意。


    既然知道对方有猫腻，那就更得小心言行，少说为妙。


    握完手，他却察觉到林洛华的手指轻轻在他掌心挠了一下，这让他的眼神微微一滞，有些意外。


    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包厢，好家伙，里面已经坐着一屋子打扮精致的姑娘，个个姿色不俗，风格各异，果真如侯亮平所说，总有一款合口味。


    陈海扫了一圈，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要不是出门前特意服了药，这种场合他还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吃饭的过程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陈海喝了不少酒，但一直在控制量，还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来保持头脑清醒，以防万一出了岔子。


    真正难控制的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好在自己还算理智，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主要还是担心包间里有隐藏摄像头或窃听设备，真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酒足饭饱之后，“醉倒”的陈海被送进了酒店房间。


    等随行的姑娘离开后，他立马起身，从行李里拿出便携式探测仪，在房间里来回扫了几遍。


    确认没有发现摄像头或窃听器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至于没安排姑娘陪夜这事，陈海要说不遗憾那是骗人的。


    为了压下心头那点躁动，他只能冲了个冷水澡解解火。


    刚洗完，电话就响了，是侯亮平打来的。


    “陈海，来我房间，808号房。”


    “好。”他以为是有新任务，也顾不上刚才那点事，直接就答应了。


    可等他敲开808的门走进去，看到里面的景象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本穿着干练套装、一脸职场精英范儿的林洛华，此刻竟然趴在地上，像个宠物一样。


    她脖子上套着项圈，背后还拴着一条尾巴发饰，头上戴着猫耳朵的发卡，身上还有几道鞭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太离谱了！


    “林小狗，打个招呼。”侯亮平笑着说道，一脸得意。


    “汪汪汪！”林洛华双手握拳举到胸前，还真叫得有模有样。


    陈海盯着她的表情，如果这是装的，那她演技也太好了。


    不过现在他总算明白，侯亮平为什么那么有底气了。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某些“特殊癖好”居然还有这种用途。


    这……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来吧，让林总给我们讲讲塔寨那边的情况。”侯亮平笑得更玩味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方便多说了。


    反正陈海那天是被接连震惊了好几次，但要说心里不爽，那是假的。


    特别是第一轮结束后，林洛华又叫来了一个女孩加入，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融洽”。


    从那天起，陈海彻底明白了，自己和侯亮平已经成了真正的一条船上的人，荣辱与共，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有了这层关系，两人在工作上配合得也更默契，信任感也更强。


    接下来的工作中，陈海也确实像侯亮平说的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送钱？不要。


    请吃饭？可以，但烟酒都得自带。


    至于美女方面，他也算自律。


    倒是林洛华带来那个叫沈嘉文的女孩，他后来收在了身边。


    对外说是男女朋友，实际上对她进行了不少“特殊训练”。


    这个沈嘉文表面上是林洛华的助理，实际上却是塔寨那边的人。


    有她在陈海身边，林耀东也放心。


    反过来，陈海也确实让东叔安心，对塔寨的事，他基本不过问。


    县公安的那些事务，和他没来之前差不多，甚至比他来之前还要宽松一些。


    这对塔寨来说，当然是好事。


    即便陈海不收钱，也无妨，因为沈嘉文会负责打点。


    外出的开销，不少都是她掏的钱，这种事陈海从不拒绝。


    毕竟他那点工资，想过得滋润点，根本不可能。


    说真的，侯亮平和陈海这套策略，一开始、甚至是过了一段时间都很有效。


    但就像那句话说的：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他们本想通过控制林洛华和沈嘉文来盯住塔寨，可塔寨何尝不想反过来把他们拉下水？


    随着接触的加深，侯亮平和陈海跟塔寨以及浩宇集团的往来也越来越多，手中掌握的证据也随之增加。


    就在这个时候，省里的调查组终于来了。


    这次由南粤省禁毒局副局长李维民亲自带队，出任调查组组长。


    李维民是个有二十多年缉毒经验的老刑警，这一次来东山，目的就是铲除当地的毒品制造与贩卖网络。


    侯亮平和陈海一合计，觉得时机到了。


    于是他们悄悄联系了李维民，通过他们认为安全的渠道，将手中掌握的有关东山市毒品犯罪的证据和资料交给了对方。


    李维民看完这些资料后，既高兴又愤怒。


    高兴的是，调查才刚开始就有了实质性进展，省了不少力气。


    让李维民感到气愤的是，整个东山竟然几乎已经腐烂透顶！


    对于侯亮平与陈海所取得的工作成果，李维民是充分肯定的。


    至于两人为了完成任务而做的一些略带争议的事，他也并不计较。


    说到底，官员出事，从来不是因为某件具体的事情做错了。


    真正的原因，要么是站错了队，要么就是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像高育良、孙连成这样的角色，便是典型例子。


    但即便看完侯亮平与陈海整理的材料与证据，李维民还是觉得力度不够，缺乏决定性的支撑。


    所以他还是决定让两人继续深入调查。


    准确地说，主要是让陈海继续追查。


    侯亮平毕竟身份特殊，是副市长，行政级别比李维民还高，是副厅级，而李维民只是正处。


    再加上一个副市长怎么可能亲自冲锋陷阵？李维民不可能安排侯亮平去一线冒险。


    而陈海则不同，他是甲西县的负责人，而甲西县正是塔寨的上级管辖单位。


    他还是县公安局的一把手，是林耀东一直想拉拢的对象。


    只要他稍微释放出一点合作的信号，塔寨和浩宇集团都愿意与他建立“友好关系”。


    面对这次任务，陈海内心其实有些迟疑。


    虽然这段时间他对甲西县的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并非完全看不见那些令人震惊的黑暗。


    他很清楚，这趟水太深了，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这不是危言耸听，他听说曾经有缉毒警因为在老家结婚，结果新郎新娘以及两家所有亲人都被残忍杀害，连家里的狗都没放过，真正做到了“鸡犬不留”。


    陈海愤怒归愤怒，内心也充满恐惧。


    侯亮平看出了他的犹豫，在李维民离开后，特意找他谈了谈。


    “陈海，这次任务看似凶险，其实不然。”


    “我们要记住，我们是领导干部，没必要亲自冲在最前面。”


    “我会安排人配合你，你只需要把握方向和节奏。”


    这番话让陈海安心了不少。


    只要不冲在第一线，风险自然就会降低很多。


    哪怕林耀东再有能量，如果敢对体制内干部动手，那就等于向整个权力系统挑衅，到时候塔寨再强也撑不住。


    当然，如果对方暗中搞些小动作，比如制造交通事故、坠楼、落海之类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无论如何，在侯亮平的劝说下，陈海最终还是决定一试。


    侯亮平也没有完全说空话，他真的派了李飞和马雯去协助陈海。


    不仅如此，李维民也联系了自己在港岛的卧底赵嘉良——此人原名李建中，是李飞的父亲，表面上是港岛的商人。


    三方合力，设计了一个圈套。


    计划并不复杂，就是促成浩宇集团与塔寨之间的一次交易。


    一旦交易开始，南粤地区的缉毒警、武警、特警，以及其他相关力量就会全面出动，彻底将塔寨铲除！


    起初一切顺利，可到了执行一半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此刻，驾车飞驰的陈海内心充满悔恨。


    他真不该轻信侯亮平那番话，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嘭！”一声巨响，一个试图拦车的村民被撞飞出去。


    人在半空中就吐出血来，显然是内脏受了重伤，恐怕命不久矣。


    但陈海现在顾不上这些，他只想尽快逃出塔寨，弄清楚到底是谁把他出卖了！


    “侯亮平！！”


    陈海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但他本能地怀疑是这位昔日的老同学背叛了他。


    可他想不明白，侯亮平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