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办公室啊，还用这么小心？”陈海有些吃惊。


    “别说是我这个副市长，就算是一把手，也得防着点。”侯亮平语气轻松地说。


    “不至于吧？”陈海还是有点怀疑。


    “不是不至于，是必须如此。”侯亮平摇了摇头，“我吃过亏，所以宁愿多花点时间，也要确保安全。”


    “回头你也准备一个这样的检测设备，再配上一部安全手机。”


    “别觉得我小题大做，等你看完这份材料，就知道东山市有多危险了。”


    “我来之前还在想，这份举报会不会有些夸大其词。”陈海神色严肃地说，“但看到你的反应后，我敢肯定，东山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我之所以费了不少力气把你调来，是因为我一个人撑得太吃力。”侯亮平也没有藏着掖着，“不过，东山的局势虽然严峻，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如果我们能把塔寨以及它背后的贩毒网络一举摧毁，你想想，这份成绩够不够硬？”


    “够硬！”陈海毫不犹豫地点头。


    在国内，赌博、卖淫、黑恶势力这些，虽然也严重，但还算是“常规问题”。


    而涉及毒品，那可是头等大事，上面一直强调“零容忍”。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比如被收买、被威胁，一些人甘当毒贩的保护伞，导致毒品问题屡禁不止。


    “有了这份成绩，陈海，我不敢说你能一步登天，但调到市局是肯定的。”侯亮平继续描绘前景，“就算当不了局长，副职也是稳的。”


    他没说的是，一旦塔寨问题被突破，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他自己。


    陈海作为冲在最前面的人，固然能立功，但风险也最大。


    侯亮平可不是那种愿意冲锋陷阵的人，他更愿意坐镇后方，运筹帷幄，等风头过去再收获成果。


    只要这次行动成功，他就有资本争取更好的平台，比如去一个更大的城市当一把手。


    如果能引起高层的注意，甚至有机会坐上像祁同伟以前那样的省厅要职。


    “亮平，那你打算怎么行动？”陈海没有想那么远，他清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自己都还谈不上有多强。


    “如果贸然出手，我们成功的希望几乎为零。”


    “你放心，我没那么笨。”侯亮平淡淡一笑，神色随即变得严肃，“我刚收到确切消息，上头最近会派调查组下来，专门针对东山市的情况展开调查。”


    “等塔寨那边注意力都集中在调查组身上，我们就该出手了。”


    “另外，这一年我也没闲着，已经在东山市接触了几位还算清白、没被染黑的人。”


    “不过光靠这点力量远远不够。


    我深入查过，可以确定塔寨和港岛的浩宇集团之间有毒品交易往来，他们的老板叫刘浩宇。”


    “这家浩宇集团很可能是背后操控整个贩毒链条的大集团。


    要彻底铲除它，必须掌握确凿证据，最好是当场抓现行。”


    “你打算怎么做？”陈海追问。


    “古人讲，出淤泥而不染。


    我想深入他们内部，想办法取得信任。”侯亮平认真地说，“只有让他们相信我们，才能接触到关键信息和证据。”


    “你是说让我去当塔寨的保护伞？”陈海眼神一紧，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几次饭局上，局里和县里某些人旁敲侧击的试探。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干！”侯亮平立刻否定，“一旦真成了他们的保护伞，那就彻底洗不清了。


    谁会相信我们是卧底，不是真的站在他们那边？”


    “那你意思是？”陈海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侯亮平真要他做保护伞，那他还真得怀疑对方到底是在卧底，还是早已被收买。


    “我们可以收下他们的好处，但不能真替他们办事。”侯亮平一脸胸有成竹，“对塔寨和浩宇集团来说，只要我们不捣乱，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我们只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处理，确实更容易解释。”陈海点了点头。


    当保护伞和装聋作哑完全是两回事。


    一个是参与其中，一个是被动默许。


    就算有人想追究，最多也就是说我们怕事、不作为而已。


    在这种背景下，解释说我们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一举端掉整个链条，自然也更有说服力。


    “你还记得林洛华那个林总吧？”侯亮平接着问。


    “当然记得，一位气质出众的女人。”陈海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是不是有点心动？”侯亮平打趣了一句，随即正色道：“陈海，我们那次经历虽然暂时过去了，但后遗症还是留了下来，这点你也深有体会吧？”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陈海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自从上次几人一起参加那场聚会后，身体虽然恢复了，但某些方面却出了问题。


    不是不能动，而是太容易动了！


    有时候晚上随便看点视频，都要自己解决两三回，整夜都睡不安稳。


    “我真的很佩服林耀东，居然能把我们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侯亮平略带讽刺地说，“你猜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桌上坐着的那群人里，有一半都是美女。”


    “高矮胖瘦、冷艳甜美、清纯性感，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林耀东能把生意做到这个份上，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那你呢？”陈海忍不住问。


    “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虽然不至于来者不拒，但那位林总……确实有点意思。”侯亮平冷笑，“他们想通过美色让我放松警惕，甚至堕落。”


    “但他们不知道，我身上这点毛病，上面早就清楚了。


    想用这种方式控制我？想法倒是挺美。”


    “今晚我打算让林总再组个局，反正你现在也单身，挑个顺眼的，交个女朋友，好好放松一下。


    这种不犯法的事，谁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你要记住，我们要做的是利用她们，而不是被她们利用。


    明白吗？”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再加上她们的刻意讨好，办到这一点并不难。”


    “那你和那位林总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陈海试探性地问道。


    侯亮平微微一笑，略带神秘地说：“等到晚上你就明白了。”随即，他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严肃：“比起这些，我们更该关注的是林耀东他们背后的非法手段。”


    “再说我们毕竟是执法人员，只要林耀东不是彻底疯了，就不会轻易动手。”陈海点头附和。


    “没错，一旦他们敢逾越底线，上面真要发力的话，别说塔寨现在名声再响、规模再大，也只是自不量力罢了。”


    这话不无道理。


    从剧情发展来看，塔寨最终的结局就是最好的印证。


    一旦上面真正动起手来，别说塔寨，就算是港岛的浩宇集团也扛不住。


    虽然道理没错，但陈海也不是那种你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愣头青。


    让他去跟毒贩勾结，那是绝不可能的，至少现在的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要是能立功，他当然也愿意，但前提是得控制风险。


    毕竟，他还不想把命搭进去。


    一想到“死”这个字，陈海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在想什么？”侯亮平看着他，随口问道。


    “我在想咱们的老学长——祁同伟。”陈海回答。


    “他？”侯亮平眉头微动，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个名字。


    “当年他主动从乡镇司法所调到缉毒警，为了端掉毒村，在孤鹰岭和毒贩拼死搏杀。”陈海目光微沉，“结果身中三枪，差点死在山里，你知道这事吧？”


    “当然知道，后来还因此立了二等功。”侯亮平轻轻点头，但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


    他一向看不上祁同伟，但现实是对方一路高升，而自己虽然没有像陈海那样被降职，却也失去了钟家这个大靠山。


    刚到东山那会儿，他还因为习惯性的做事风格吃了不少亏。


    现在好不容易谋划了一盘棋，准备借此机会一飞冲天，结果又被扯到祁同伟，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我爸当年还说，一个二等功不算什么。”陈海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但现在我才明白，那份功劳，是拿命换来的。”


    “这话我同意，但你要知道，他当年打掉的毒村，跟现在的塔寨根本没法比。”侯亮平语气中带着一丝竞争意味，“只要我们能扳倒塔寨，那可就不只是二等功的事了，很可能是一等功！”


    陈海虽然清楚侯亮平是在画大饼，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饼太诱人了。


    要想翻身，没有立功是不可能的。


    而且侯亮平给出的思路确实可行，风险也不算大。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克制内心的欲望，别被欲望牵着走。


    当然，陈海也不傻，打算先答应下来。


    毕竟现在侯亮平是他仅有的政治资源，而且两人又是同学，天然就有默契。


    至于下一步怎么做，还得看今晚的饭局和后续发展。


    不过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立下比祁同伟当年更大的功劳，在他最得意的地方赢他一局，陈海心里还真有点跃跃欲试，胜负欲也一下子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