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程度心里还是一头雾水。


    但不管怎样，任务他都会一丝不苟地完成。


    程度立刻叫上人手，直接驱车赶往陈海的住所。


    一开始他还不太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要控制现场、带走相关人员，同时尽量避免事态扩大。


    但等车开到楼下，他就听到了从楼上飘下来的极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大得连街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抬头一看，不得了，陆亦可和林华华正趴在阳台上，窗户开着，两人情绪高涨，正大声叫喊。


    “我去，这玩得也太嗨了吧？”程度一时之间愣住了。


    愣住之后，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上级交代的任务是控制影响，现在这阵势，哪还控制得住？


    那声浪几乎穿透整栋楼，旁边的阳台上已经围了不少人，显然在围观，还有人举着手机在拍摄。


    “快，赶紧上去，控制现场！”


    “对了，带上摄像机，全程记录，留下证据。”


    “是！”


    “尽量别破坏屋内环境，等会儿让法医来勘查。”


    “明白！”


    ……


    手下人立刻取出摄像设备，打开后就冲上楼去。


    说实话，扫黄这类任务对市局来说并不陌生，比这更出格的场面也见过不少，但眼前这一幕，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等到了门口，门自然是锁着的。


    不过市局设备齐全，很快搬来了破门工具。


    “哐！哐！哐！”几声巨响，门终于被踹开，一队人迅速冲了进去。


    “好家伙，这屋子里的味道……”刚进门的程度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


    其实屋里飘着的是火锅和海鲜的味道，说不上难闻，只是联想到屋里正在发生的事，程度心里莫名有些激动。


    不是那种兴奋，而是预感事情要闹大了。


    如果视频已经上传网络，那陈海他们的仕途恐怕就此终结。


    不一会儿，一名警察捂着脸跑了回来，模样有些狼狈。


    “被打了吗？”程度皱眉。


    “不是……是流鼻血。”那警察尴尬地解释。


    “看你这胆小样，赶紧去处理一下。”程度忍不住摇头。


    但当他亲自走到阳台附近时，才终于理解了这名警察的窘迫。


    “陆亦可和林华华身材还真是不错，挺水灵。”他心里嘀咕了一句。


    虽说嘴上调侃，但看到那四人还在抗拒甚至试图继续那不堪的一幕，程度心里警觉起来，赶紧催促法医尽快到场。


    不一会儿，法医带着急救药品赶到，给每个人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四人才逐渐冷静下来。


    “情况如何？”程度问道。


    “很严重。”法医的语气凝重。


    “严重？不是被下了药吗？能有什么大问题？”程度一时没反应过来。


    “两位女性明显都是第一次，男方动作过于激烈，已经造成了撕裂、组织脱落，还伴有出血，必须马上送医，否则有生命危险。”法医汇报。


    “马上送医院，先抢救！”程度立刻下令。


    “是！”


    人被迅速带走，但楼道里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不少人还拿着手机偷偷拍摄。


    程度发现后急忙让人收缴，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瑞金书记，省厅刚接到消息，网上传出了相关视频。”祁同伟接完电话后，立刻向沙瑞金报告。


    “胡闹！”沙瑞金脸色铁青。


    “视频角度来看，应该是住在附近的居民拍摄上传的。”祁同伟分析道。


    “赶紧删帖，封锁视频，不能让它扩散！”沙瑞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安排应对。


    “我已经让省厅的人处理了，但网络传播太快了。”祁同伟补充道。


    沙瑞金也知道，一旦视频被广泛转发，后果将难以控制。


    就算能删帖、屏蔽视频，也很难做到彻底清除。


    尤其是如果视频传到境外网站，汉东省的名声可就要在国际上出丑了。


    之前蔡成功的案子，沙瑞金还能说自己刚上任，与己无关。


    可这次不同，他作为汉东省的一把手，根本无法推脱责任！


    “瑞金书记，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祁同伟开口道，“您先回去，我这边处理完情况后，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也好。”沙瑞金轻轻点头。


    临走前，沙瑞金先是向高小琴和胜天国际总部派来的安德森打了声招呼，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后才带着白秘书离开京州大酒店。


    “祁书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高小琴问道。


    “出了一点状况，不过问题不大。”祁同伟笑了笑，“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改天我再设宴款待高董和安德森先生。”


    “那就先告辞了，不打扰祁书记处理公务。”高小琴微微颔首。


    等双方分别后，祁同伟立刻乘车赶往省厅所属的医院。


    “祁书记。”接到电话的程度已经早早等候在那里。


    “老钱通知了吗？”


    “还没来得及。”


    “赶紧打个招呼，别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头雾水。”


    “明白。”


    程度立刻拨通了钱卫民的电话。


    对方是京州市公安局新上任的局长，听完情况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祁书记，钱局说他马上赶过来。”程度挂完电话说道。


    “好，你先说说具体情况。”祁同伟一边朝医院里面走，一边问道。


    “好的。”程度一边带路，一边将情况大致汇报了一遍。


    走到病房区域时，四名伤者仍在手术室中。


    “手术还没结束？”


    “还在进行。”


    “情况这么严重？”


    “听医生的意思，情况确实有点复杂。”


    “有没有什么可疑线索？”


    “法医已经介入调查，现场保护得很到位，希望可以找到突破口。”


    “你觉得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祁同伟问。


    “我初步怀疑是被人下药了，但如果真是这样，以侯亮平和陈海的警觉性，应该不会毫无察觉。”


    “你不会认为他们是那种会胡来的人吧？”


    “呃……这个不好说。”


    在把人送进医院后，程度也大致了解了整个事件。


    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有点意外，也有些说不出的快意。


    出事的几个人都是检察院的，而且全都来自反贪局。


    虽说程度现在行事已经收敛了许多，但看到这群人栽了跟头，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高兴。


    “这件事必须彻查到底，一定要弄清楚前因后果。”祁同伟神情凝重地交代道。


    “是！”


    正说着，又有新的人来了。


    “祁书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女儿怎么样了？”来的是陆亦可的母亲，吴心怡。


    “吴阿姨，您别着急。”祁同伟上前安抚，“目前还在调查中，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我家可可不是那种人，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丢脸的事！”吴心怡满脸震惊和焦虑。


    “吴阿姨，我当然相信您和亦可的为人。”祁同伟扶着她安慰道，“但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需要进一步调查。


    现在最重要的是人没事，只要人平安，其他一切都好说。”


    “祁书记，您可一定要为可可做主啊！”吴心怡情绪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您和陆处长一个交代。”祁同伟语气坚定地承诺，随后让程度找了个女警，把吴心怡带去休息。


    “通知季检察长了吗？”


    “还没。”


    “我来打这个电话吧。”祁同伟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季昌明。


    “祁书记，我已经在路上了。”


    “老季，你也听说了？”


    “刚刚接到吴师姐的电话，就立刻赶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前还不清楚，初步判断可能是被人下了药，人都还在手术室，情况暂时稳定。”


    “下药？谁干的？”


    “还在查，不过市局已经开始调查，法医也在做检验，我已经安排妥当。”


    “祁书记，多谢了，我们见面再详谈。”


    “好。”


    ……


    挂断季昌明的电话后，祁同伟又拨通了张文武的号码。


    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祁同伟如果卸任省厅一把手，下一任很可能就是他接棒。


    “祁书记。”


    “老张，来一趟省厅医院。”


    “出什么事了？”


    “是大事。”


    “我快到了。”


    “好。”


    没等太久，该来的人都到齐了。


    “祁书记。”


    “老张。”


    “祁书记。”


    “老季。”


    “祁书记。”


    “老钱。”


    几句简单的寒暄过后，祁同伟示意程度把案情再讲一遍。


    “祁书记，您怎么知道陈海家那边出事的？”季昌海开口问道。


    “我当时正陪着瑞金书记接待且天国际的高总和那个外国客人安德森。”祁同伟语气平静地说，“然后国A的老耿，哦，是耿处长突然给我来了个电话。”


    “国A？”季昌明与张文武同时露出惊讶的神情。


    谁都知道，一旦牵扯到国A，事情往往就没那么简单。


    “对。”祁同伟点头，“关于陈家的事，你们大概也听说了。


    国A那边原本是想‘放长线’，看看会不会有线索浮出水面。


    如果没有问题，那这事就翻篇了。”


    “结果没想到，线放了，鱼没钓上来，反而出了岔子。”


    “老耿的意思是，这事他们国A不好直接插手，不然不好收场，所以才联系了我。”


    “我当时就请示了瑞金书记，然后安排程度带人过去处理。”


    “本意是控制现场，尽量把影响压下去。


    可我也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祁书记，刚刚我……”季昌明连忙开口。


    他刚才那一问，语气中带着些许质疑，对于他这种老练的人而言，本不该犯这样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