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赵东来。


    老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虽然程度如今调入了省公安厅，担任主任，但这个职位并不算实权岗位。


    比起赵东来这个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他确实不够看。


    更何况之前因为郑西坡与他表弟常成虎之间的矛盾，差点被李达康直接免职，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也不敢轻易硬碰硬。


    如今情况不同了，赵东来因枪击欧阳菁后潜逃，尽管程度没有能接任局长，但哪怕只是升任副局长，也比他以前在光明区当公安局长时强得多。


    他也很清楚，风向变了，所以这段时间一直低调行事，甚至把表弟常成虎送去港岛避风头。


    他一直担心自己会被清算，毕竟蔡成功引发的一连串事件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他总担心哪天自己就“失踪”了。


    好在祁同伟没有动他，可他心里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想通过赵瑞龙说情吧，结果这位也被家里安排去了港岛，听说最近还打算进一步转移到海外，真假难辨。


    这次接到祁同伟的电话，程度的心情是既紧张又期待。


    紧张的是怕对方要“动手”；


    期待的是，电话是私人号码打的，应该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刚进门还没坐稳，一口茶都没喝，祁同伟就直接切入主题了。


    “祁书记，您放心，只要您指个方向，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会打折扣。”程度连忙站起身，挺直腰板表决心。


    说实话，从外表看，这位还真有几分正气。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祁同伟抬手示意他坐下。


    “一定做到！”程度说完，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也只是坐了半个椅子。


    “知道你想进步，我这里有个任务交给你。”祁同伟说道，“要是你能完成好，以前的问题我会一笔勾销，至于职务的调整，也不是没可能。”


    “您尽管吩咐！”程度急忙表态。


    “章静瑜这个人，你认识吧？”祁同伟问。


    “省厅的章姑娘？”程度果然知道是谁。


    “对，就是她。”祁同伟微微颔首。


    “认识是认识，不过不太熟，而且……”程度露出一丝迟疑的神色。


    “有话直说，别在我面前吞吞吐吐的，你又不是女人。”祁同伟脸色一沉。


    “是是是，祁书记，这个小章吧，长得确实漂亮，人缘也广。”程度赶紧说道，“就是外面传她私生活不太检点，但具体有没有问题，目前还没人拿出实锤。”


    “去查她，你亲自办，但要小心，这事不简单。”祁同伟交代道。


    “查她会有危险？”程度有些惊讶，他实在想不通，查一个交际花能出什么岔子。


    但他也不是个笨人，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祁书记，您该不会是说……”


    “没错，我怀疑她已经被境外势力收买了。”祁同伟没有遮掩，毕竟程度是他打算长期用的人，“最近她正在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做一些对国家不利的事。”


    “按网上的话说，章静瑜现在就是行走的五十万。”


    “啊这……”程度一开始还不太相信，但一想到章静瑜那复杂的关系网，越想越觉得真要如此的话，问题可就大了。


    “我原本打算直接找国安那边，但总得有点线索才行。”祁同伟继续说道，“本来我想自己来，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位子还没坐热。”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这事就交给你了，你亲自去做。”


    “我不问过程，只要找到证据，那就是大功一件。”


    程度脑子转得快，他知道但凡牵扯国家安全的案子，就没有一个是安全的。


    就算他不觉得章静瑜有多厉害，但如果她真被境外势力利用了，那危险未必是她本人带来的，而是她背后隐藏的间谍网络。


    “祁书记，您放心，这事我来办，我亲自来！”程度很快做出了决定。


    开什么玩笑，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看看以前的赵东来，凭什么那么嚣张？还不是因为有李达康撑腰？


    好吧，后来他还抱上了沙瑞金的大腿。


    但祁同伟也不差啊，程度从没见过谁刚当上市委书记还能兼任省厅厅长的。


    哪怕是临时的，哪怕只是为了明年《汉东省公安机关2015年全警实战大练兵工作方案》这档子事，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正式任职，权力一点不含糊。


    现在的祁同伟等于集原身+李达康于一身，虽然还不能和沙瑞金比，但对程度来说，已经远远不是被赶到港岛，甚至要跑到美国躲债的赵瑞龙能比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祁同伟淡淡一笑，“不过我再提醒你一句，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最靠不住。”


    “你以为章静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没事了？如果你真这么想，我想我可以提前给你准备一份因公殉职的材料了。”


    程度一听，心里顿时一紧。


    他原本确实没把章静瑜当回事，只担心她背后的联系人。


    但现在听祁同伟这么一说，好家伙，原来这女人也并不简单。


    这是扮猪吃老虎？


    “祁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会谨慎处理。”程度连忙表态。


    他可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把章静瑜列入了“高危人物名单”。


    “那我就等着看结果了。”祁同伟点点头。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程度起身说道。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祁同伟也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动作要轻，别打草惊蛇。


    一旦有确切消息，立刻打电话给我，不管多晚。”


    “是！”程度敬了个礼。


    “去吧。”祁同伟点头示意。


    程度刚走没多久，文化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不出祁同伟所料，这群人看了他写的《重案六组》后，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之前没动静，是因为章静瑜要来探口风，现在当然要抓住机会赶紧表现一下。


    开什么玩笑，改编版的《重案六组》确实写得精彩，文字和情节都堪称上乘。


    如果换作一个不知名的作者，没准还真有人动歪脑筋。


    比如“参考”一下内容之类的。


    但这次执笔的是市委副书记祁同伟，谁脑袋进水了才敢伸手？


    至于这本书到底是不是祁同伟写的，大家其实都没怎么怀疑。


    毕竟人家大学就是尖子生，后来又深入一线参与缉毒行动，后来又担任厅长。


    这种丰富的阅历，让他写起刑侦题材来得心应手、扣人心弦，远比突然去写科幻、玄幻，或者西方奇幻小说要自然得多。


    对于文化局局长的一番吹捧，祁同伟的态度却始终不咸不淡。


    对他来说，书能不能出版无所谓，能不能赚钱更无所谓。


    那些说什么“为省厅创收”、“给市政府做榜样”的话，都是糊弄人的。


    写小说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大家知道，自己不但能写，还能写得很好。


    说白了，就是积累点人气，为以后要干的大事铺垫铺垫。


    当然，祁同伟也没天真到以为所有人都会相信，对他来说，只要关键人物认可就够了。


    送走了文化局的人，祁同伟看了看时间，拨通了高小琴的电话。


    “祁书记。”电话那头传来高小琴温柔又带着激动的声音。


    “听说孙连成说你身体不太舒服？有没有大问题？”祁同伟关切地问。


    “有点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她的语气中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能不兴奋吗？她曾经那段痛苦的往事，是她心中难以愈合的伤口。


    而现在，一觉醒来，居然换了一副全新的身体。


    那段经历不仅完全想不起来了，连高小琴留给“现在的自己”的视频里也没有提起，明显是彻底不愿再回忆。


    为防万一，留言中还特别叮嘱她暂时不要联系妹妹高小凤，更不要提起过去的事。


    重生后的高小琴虽然有些疑惑，但明白一件事就够了——听从安排准没错。


    “要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先休息几天，工作不急。”祁同伟温和地说。


    “再不急的工作，祁书记的面子也得给。”高小琴笑着回应：“今晚我做东，请您吃个饭，顺便聊聊工作的事，您看方便吗？”


    “既然是工作需要，当然可以。”祁同伟爽快答应。


    “那就今晚六点半，京州大酒店，我等您。”高小琴语气轻快。


    “好。”祁同伟答应得毫不犹豫。


    挂掉电话后，他动了动鼠标，唤醒了沉睡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开着一个文档，记录着他接下来要处理的一些事务、部门，还有人物名单。


    “当上了市委副书记才明白，就算想甩手不管，还是有一堆人和事绕不过去。”


    “办事、对人倒也罢了，这任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难道真要走那一步不可吗？”


    祁同伟不是没想过拿出点“未来产品”来报效国家，但他清楚，那样做虽然能换来不少好处，甚至被上头重点关注，但想要完成系统的终极任务，可能性却微乎其微。


    体制有体制的规则，你一个开挂的，哪怕能被委以重任，甚至管理重要项目，但想要当上副省长？呵呵……想都别想。


    “靠，明明是个挂王，还得靠女人上位？”


    “算了，能把软饭吃成硬通货，也算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