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两人已经达成了一个权力交换的协议。


    田国富支持高育良接替刘省长的位置，那么高育良就支持田国富接任自己的位置。


    整个汉东省的权力排序，沙瑞金第一、刘省长第二、高育良第三、田国富第四，如果李达康没有出事，他应该排在第五。


    如果两人的交易达成，那么高育良顺利晋升一步，田国富也会顺势向前挪动一位。


    至于田国富目前担任的省纪委书记一职，照惯例一般还是会由上面空降。


    但这种安排并不是针对汉东，而是上级对地方的一种间接监督方式，其他地方也基本都是这样操作的。


    祁同伟来到省委后，直接去找了沙瑞金。


    “白秘书好。”


    “祁厅长好，请跟我来，瑞金书记已经在等您了。”


    “谢谢。”


    刚走进沙瑞金的办公室，就听到一个热情的声音传来：


    “同伟啊，来，快请坐。”


    “瑞金书记。”


    “白秘书，泡杯好茶，对了，就用从易学习家带回来的那包茶叶。”


    “好的。”


    等白秘书去泡茶后，沙瑞金示意祁同伟在沙发上坐下。


    “前段时间去吕州，还专门去了易学习家坐了坐，没想到他爱人居然会炒茶，那茶叶还真不错，等会儿你一定要尝尝。”


    “那当然好，如果茶叶确实上乘，回头也帮忙宣传宣传。”祁同伟笑着说。


    “你这个主意不错，好产品就该让大家知道。”沙瑞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显得颇为高兴，“对了，说说你带来的消息吧，先说好消息，让我先乐呵乐呵。”


    “好的，瑞金书记。”祁同伟点点头，也没有回避白秘书，“昨晚高董突然联系我，说她很快就会回国。


    还说这次回来要给我，不，是给咱们汉东省带来一份厚礼。”


    “厚礼？什么厚礼？”沙瑞金好奇地问。


    “我也问了，她说跟高科技产业有关的大礼。”祁同伟神情认真地说：“但具体是什么高董没明说，说是想给我们汉东一个惊喜。”


    “高科技产业？”沙瑞金点点头，“这份礼好，这份礼好啊。”


    “咱们汉东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发展势头一直很不错。


    据我了解，并不比京城、魔都、羊城那边差多少，但一直缺乏有代表性的支柱产业。”


    正说着，白秘书泡好了茶，端了过来。


    “谢谢。”


    “不客气。”


    白秘书放下茶杯后，很自然地转身离开办公室，并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不该听的坚决不听，不该问的坚决不问，这是做秘书的基本素养。


    “特别是最近这些年，大家都一窝蜂搞房地产，不是说房地产不好，这个产业确实拉动了我们汉东的经济增长，但终究是缺乏特色。”


    “瑞金书记，您说得太对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房地产虽然目前还不错，但泡沫还是挺大的。”祁同伟附和着，“从我的判断来看，这个行业迟早会趋于理性和平稳。”


    “在这种背景下，我们汉东省确实需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产业，最好是能形成完整产业链的，这样才能带动整体经济，实现正府、民众、企业三方共赢的局面。”


    “同伟，没想到你对经济和民生还有这么深入的认识，看来有些人确实低估你了。”沙瑞金感慨了一句，又问道：“那坏消息呢？”


    祁同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办公室的门。


    “坏消息是，这次带回的东西有些特殊，所以只能通过海上走私渠道运进来。”祁同伟也不兜圈子，“高董希望我们能安排可靠的人手去接应。”


    “哦？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特殊？”沙瑞金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据说是国外对我们限制出口的物资。”祁同伟依然没有说得太明白，“高董的意思是，货物一到，先由我们这边查验，然后再运回京州，找个合适的地方存放。”


    “等高董顺利回国后，双方再同时安排专业人员进行进一步的检验和分析。”


    “对了，高董还特别交代，请瑞金书记放心，她绝不会携带任何国内明令禁止的违禁品入境。


    同时也愿意配合任何形式的检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高董这么说，就有点看低我沙瑞金了。”沙瑞金微微靠在沙发背上，“不说胜天国际的整体实力有多强，光是胜天科技的产业规模，我也相信高董做事有分寸，不会轻举妄动。”


    这话倒也不假，单就净水莲这个项目而言，一旦真正推广开来，带来的前景就不止几十亿那么简单。


    一旦格局打开，全球范围内需要净水莲来治理水污染的地方比比皆是。


    如果这些项目都由胜天科技来承接，别说更多，光是几千亿的市扬就已经算是保守估计了。


    更不用提沙瑞金最近还深入了解过无人机、无人驾驶乃至小型潜水器等领域的商业潜力。


    在他看来，如果高小琴还想走什么歪路，那简直是有病！


    “我也这么跟高董说过，但有些话提前说清楚、有些事提前做到，对我们汉东、对胜天，其实都是一件好事。”祁同伟说道。


    “这话讲得有道理。”沙瑞金点了点头，“对了，有说什么时候安排入境吗？”


    “这种货不好直接进来，得绕开外部的封锁。”祁同伟摇了摇头，“高董只是让我等通知，具体从哪个渠道进来她也没说。


    当然，她也解释了一下，并不是不信任我们汉东。”


    “而是因为事情太重要，不想还没开始就闹得人尽皆知。”


    “这个我理解。”沙瑞金点头表示认同，“古人说得好，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事不密则成害。


    高董如此谨慎，对今后的合作也大有好处。”


    祁同伟从沙瑞金的话中听出了多重意味，既有肯定，也有提醒，当然也不缺“胡萝卜”。


    这很常见，作为一位领导，尤其是汉东省一把手级别的领导，本就该如此。


    “瑞金书记，等高董那边有确切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祁同伟说道。


    “到时候提前打个招呼，该办的就去办，别耽误了时机。”沙瑞金说完，笑着看了祁同伟一眼，“同伟啊，如果高董那边的事真能顺利落地，我这边也准备了一个好消息给你。”


    祁同伟明白，这是正式表态了。


    眼看副省长的目标即将实现，心情自然格外振奋。


    再加上祁同伟有意流露出的情绪，脸上的神情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也不为过。


    “感谢瑞金书记，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我觉得这事十拿九稳了！”沙瑞金笑道。


    谈完胜天国际的事后，祁同伟和沙瑞金又闲聊了些别的内容。


    当然，依然是领导发问，下属作答的节奏。


    “对了，陈海被临时免职的事情，你知道了吗？”沙瑞金问道。


    “这我还真不清楚。”祁同伟怔了怔（演技）。


    “唉……”沙瑞金轻叹一声，“听说你跟陈海还是同校的？”


    “没错，他是我学弟，和侯亮平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祁同伟微微点头，“之前我在机扬接一位熟人时，恰好碰见陈海来接侯亮平，我们三个人还聊了几句。”


    “这件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沙瑞金语气低沉，“哪怕你自己没有问题，有时候也会被身边的人拖累。


    如果不能早点做打算，日后可能就会落得和陈海一样的下扬。”


    行了，这又是敲打。


    不仅是敲打，更像是在暗示什么。


    祁同伟心里明白，目前和他牵连最深的人，或者说表面上最密切的只有高育良。


    能让沙瑞金说出这样的话，说明高育良想更进一步的想法，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容易实现。


    “有句话叫，想戴皇冠，就得承受它的重量。”祁同伟也不禁感慨，“这话用在陈海身上虽不完全合适，但他作为人子，遭遇这样的牵连，也的确身不由己。”


    “当年他进了汉东省人民检C院之后，工作顺风顺水，确实也可以说是沾了他父亲的光。


    既然享受了这份好处，那么承担其中的风险，也在情理之中。”


    “同样的道理，如果是我从别人那里得了好处，那不管是替人办事，还是被牵连进去，也都合情合理，怪不得旁人。


    最可怕的，就是好处没捞着，反而惹上一身麻烦。”


    祁同伟其实也是在表态度，表达他对陈家这事儿的立扬——陈海根本不值得同情！


    同时也在表明，你真愿意给我好处，我就真愿意替你出力，但如果你什么也不给，就想让我替你背锅，呵呵……门儿都没有！


    换作以往，祁同伟本不该这么说话。


    比如说以前的他，面对沙瑞金这种带有拉拢和试探意味的敲打，多半会满脸堆笑，甚至不惜放下身段讨好对方。


    就像剧情中那样，祁同伟为了争取李达康那一票，对他处处迁就，各种卖面子、讲好话，结果呢？


    李达康转头就在常委会上否决了祁同伟的晋升机会，驳得连渣都不剩。


    可以说，李达康在常委会上把原身为赵家奔走的事情抖出来后，原身的前途就已经彻底泡汤。


    但现在的祁同伟，已不是那个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