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作品:《和钟小艾旅个游,你侯亮平哭什么》 “恨?”祁同伟扒拉了几口饭,咽下去后才缓缓说道,“也许您不信,其实我不恨梁璐,甚至对整个梁家,我也谈不上恨。”
说起来,原主可能真不恨,但现在的祁同伟却不可能轻易放过梁家。
哪怕那些伤害是冲着原来的他去的,可如今的他依然背上了“吃软饭”、“坟前哭妻”之类的丑闻。
尤其是梁璐和她的两个哥哥,整天挂在嘴边的就是没有梁家就没有今天的祁同伟,仿佛祁同伟只是他们家里养的一条狗。
这他妈也能忍?
要不是他们还有点用处,梁家的人早就遭遇不测或者病死了。
以祁同伟现在的演技,别说吴老师看不出破绽,就连旁边的高育良都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为什么?”吴老师疑惑地问。
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是当年梁家在权力上的那点私心,祁同伟的前途可能会更上一层楼。
“虽然梁家有些话说得让人不舒服,但有一点确实没错。”祁同伟放下已经吃完的碗和筷子,“我能有今天的位置,梁家确实是帮了不少忙。”
“再说当初梁群峰那么做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女儿,站在他的角度,其实也没什么错。”
“我真正恨的不是梁家,而是另一个人。”
“谁?”吴老师下意识地问。
“吴老师!”高育良连忙出声打断,在他看来,这种事根本不该问出口。
“老师,没关系的。”祁同伟笑了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恨的人叫陈岩石,是我大学时第一个女朋友陈阳的父亲。”
“原来是这个人!”吴老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吴老师,连梁群峰那样的人,都知道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去争取些什么。”祁同伟靠在椅背上,“可陈岩石呢?明知道我和陈阳是真心相爱的,却眼睁睁看着梁家对我出手。”
“我一直以为,我去跟毒贩拼命,还中了三枪立了大功,至少能让陈岩石这位老革命稍微高看我一眼。
结果呢?他根本无动于衷。”
“最讽刺的是,他还说什么这是在锻炼我。
我当时差一点就死在山里了,这还不够‘锻炼’吗?”
“陈岩石总喜欢讲那些老革命的那一套道理,如果他真能做到言行一致,那我只会敬佩他,而不是怨恨他。”
“你们看看他儿子陈海,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的局长。”
“吴老师,陈海比我小好几岁吧?他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又是怎么成了副厅级干部的?这其中的原因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你不信的话,再看看我自己,先是梁家后来是赵家,都一直在提携我,可我现在也不过才是正厅。”
“按理说,省证法厅的一把手本来就应该由副省长来兼任的,可到我这儿呢?”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老一辈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也正常。”
“可陈阳呢?当时她明明愿意跟我一起吃苦,可陈岩石就是坚决反对。”
“再看看现在的陈阳,嫁去了京城,听说过得还挺幸福。”
“可你们知道她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吗?那是真正的高门大户!”
“后来我才明白,陈岩石为什么要拼死反对我和陈阳在一起,原来是因为他那时候在汉东被排挤,觉得我迟早会倒向赵家那边。”
说到这里,祁同伟冷笑了一声,眼神里满是讽刺。
“那时候,陈阳愿意为我吃苦,我也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结果呢?就因为陈岩石的固执,他认定我肯定经不住诱huo,迟早会倒向赵家。”
“即便我为了证明自己,冒死和毒贩搏斗,也没能扭转他的看法。
你们说,我该不该怨他?”
面对祁同伟的问题,高育良与吴老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其实关于祁同伟与梁家、陈家之间的事,在整个汉东省知道的人并不少见。
不少人也认为陈岩石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若不是他太过顽固,祁同伟也不会被迫去追求梁璐,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一幕几乎被载入汉东大学校史的下跪扬面了。
“陈老在你这件事上确实是有些偏执。”高育良开口说道,“不过他的为人总体还是过得去的。”
“过得去?”祁同伟轻笑了一声,“他住的那个养老院都快成第二个检cha院了。”
“这也是为群众多留一条跟我们反映问题的通道嘛。”高育良解释道。
“老师,您不会真的觉得陈岩石是个大好人吧?”祁同伟直视着老师的眼睛,“他是把分的房子卖了捐出去,可您知道他现在住的那个养老院,还有带院子的独栋别墅,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吗?”
“市面上普通的养老院,一个带独立卫生间和浴室的单间,每月各种费用加起来都要好几千块,这还算是中等价位的。”
“而他现在住的地方不但宽敞,还有花园和亭子,这样的条件,您觉得一个月得多贵?再加上日常生活的开销,陈老的退休工资够吗?”
“更何况,陈岩石入住的那家养老院,可不是随便有钱就能进去的。
既然他想保持清白,为什么不彻底一点,去郊区租个或者买个小院子,又能花几个钱?”
“再说蔡成功案,仅仅是因为陈岩石对蔡成功的印象不错,他就一口咬定对方不可能去杀人报复,哪怕所有证据都摆在他面前,他也坚持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当然,这件案子最终的确证实了他的直觉没错,但那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如果做事情都靠感觉,那还要证据做什么?还要检cha机关和公安机关干什么?
而且据祁同伟掌握的情况来看,陈岩石在担任副检cha长期间,处理的一些案件确实存在或轻或重的问题。
特别是在大风厂改制过程中,这位虽然没有贪wu受贿,但也确确实实因个人固执和先入为主的偏见犯了不少错误。
只不过当时没人会拿这些小问题去揪他的辫子,毕竟那时候的大风厂可是个烫手山芋。
只要能把问题解决掉,一些细节上的瑕疵,市里、省里自然也会选择性地忽略过去。
然而,这种做法显然与陈岩石口中常说的公ping、公正、公开背道而驰,可他偏偏对此视而不见,选择性地当起了睁眼瞎。
“对了,说到陈岩石。”祁同伟望着高育良,“有个可靠消息,最早关于欧阳菁和丁义珍的举报信,是先寄到他那儿的。”
“这事儿我也听人提起过,不过不是说陈岩石已经把举报材料交上去了吗?”吴老师插话道。
“他是提交了。”祁同伟点头确认,“可还有几封关于蔡成功涉嫌贪腐、伪造股权抵押授权的举报信,他没递上去。
甚至连大风厂会计和工会主席郑西坡的举报材料,他也压着没动。”
“这是为什么呢?”吴老师忍不住追问。
“他说他了解蔡成功和郑西坡他们,觉得这些举报都是恶意中伤。”祁同伟嘴角微扬,略带讽刺地说,“既然是捏造的,那当然就不会上报了。”
“这……”吴老师一时语塞。
这也太偏颇了吧?
那你这是凭个人喜好判断举报真假?
如果这样,那司法机关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老师,吴老师,我得承认,陈岩石以前在部队时的确挺英勇。”祁同伟看着两人说道,“但当了干部之后,一些旧思想也慢慢被带到了官扬。”
“对自己人就总是护短,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毫无原则地信任;对不熟悉的人,就处处看不上眼,哪怕对方已经做了很多证明自己的事,他照样戴着有色眼镜看待。”
“再说他老婆,那个王馥真,我一开始还觉得她是个正直的人,结果一查才知道,原来也是个‘灯下黑’,夫妻俩还真是物以类聚。”
“灯下黑?”吴老师一时没明白。
“就是只会照别人,从来不照自己。”祁同伟解释了一句,“别人的问题看得特别清楚,还要放大来看,而自己身上的问题却视而不见。”
“这个比喻……确实很贴切。”高育良点点头。
再想想自己了解的陈岩石,结合祁同伟刚才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越发觉得“手电筒”三个字形容得太准确了。
“不提他了,越说越生气。”祁同伟摆摆手,转向吴老师,“吴老师,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城市发展?”
“换个地方?”吴老师下意识看向高育良,以为是他的意思。
结果发现高育良也一脸诧异,还主动问了出来:“同伟,你吴老师在汉东大学教书教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呢?”
“哦,我在港岛大学和亲家坡国立大学都有熟人。”祁同伟笑着回答,“那边高校正准备跟内地开展深入合作,想要推动一些学术与人才交流项目。”
“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要是过去的话,能直接评上正式教授职称,亲家坡国立大学月薪差不多五万新币,折合下来大概二十五万软妹币,而且年底还有双薪。”
“港岛那边的话,月薪大概在二十到三十万港纸左右,一年下来差不多能有三百多万到五百万港纸。
具体待遇方面,各有各的好处,但无论如何,都比在国内当个清闲的教授强。”
“而且住房、用车都有补贴,尤其那边的名头,我觉得对吴老师来说特别有帮助。
要是能过去走一遭,提升一下资历,回来之后吴老师的发展肯定能上一个台阶。”
“就算吴老师不想从政,也可以先去市教育局,后面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调到省教育厅。
我觉得怎么都比一直待在汉东证法大学强,你们说是不是?”
听完了祁同伟的一番话,吴老师心里开始动摇了,甚至可以说是怦然心动。
她之所以愿意和高育良离婚却不搬出去住,不就是看中了他手中的权力带来的各种便利吗?
比如现在在汉东证法大学,哪怕校长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
还有一些别人办不了的事,她可以借助高育良的权力轻松搞定。
比如……那个只在她口中提过一次、从未露过面的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