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我在杀人啊，不想死的就赶紧走哦。”


    洛娇手指勾了勾，一根藤蔓划破金宁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顺道刺穿了金宁身后的一人。


    “我……”


    金宁能闻到身后加剧的血腥气。


    她是女子，手里的剑很轻巧，但此刻握在手里重若千斤。


    自从在长安着被洛娇气跑回到天师山后，面对师父一次又一次关于洛娇的问询，她很不安。


    “那个姑娘是否长相漂亮？”


    “你看到她时，是否觉得她身上有着很重的非人感？”


    “怀瑾是否很为那个洛娇痴迷？”


    天师山的弟子，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她难过于师兄喜欢上了别人，但剩下的理智却在告诉她，作为长辈的师父这些问话很不对。


    尤其是，在她迷糊将问题回答后，师父展露的神态。


    癫狂的，惊喜的，带着她看不懂的阴翳和冷血。


    尽管很快收敛，却依旧吓到了她。


    后来，她意外发现了天师山禁地里面飘来凄惨的喊叫声。


    她以为有人遇到了危险，跑进去后，看到的是那些妖在被人分尸研究。


    甚至，还有刚出生的小妖。


    稚嫩的身体躺血泊凝结的地面上，小小的一个，尸体苍白而冰冷。


    那双还未看过外界的眼，在死后就那么盯着躲在暗处的她，里面凝固着天真懵懂。


    像一把刀，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


    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和她憎恨的恶妖有什么不同呢。


    她试探性询问过师门的一些人，便发现那些人似乎知晓禁地的一切，且接受良好。


    一股莫大的冷意让她仿佛身处冰天雪地中。


    她怕了。


    直到今日。


    她在听到师兄带着那个花妖打上天师山时，心情骤然轻快。


    这么丑陋的地方，被打碎最好不过。


    她拿着剑，面向洛娇。


    面对洛娇如此残忍的一面，她举起了剑，却期待着对方杀了自己。


    “你不杀我？”


    金宁困惑极了。


    洛娇放过了她，迤逦的裙摆荡过她的身旁，走向那些同门。


    一朵玉楼春落在她的怀中。


    “不杀你。”


    “但我也不会帮你。”


    目睹师门黑暗的一面后，金宁还能秉持当初的信念吗。


    她很期待这个人类之后的选择。


    是沉沦，还是蜕变。


    妖生漫长，总归要为自己准备一点乐子来观赏啊。


    殷红血色蜿蜒在褐色的地面上。


    洛娇避开那些血腥，所过之处藤蔓开路。


    玉楼春迎着骄阳灿烂绽放。


    花枝在风中轻轻摇曳，不是汹涌的波浪，而是细腻的、如同丝绸般的波动。


    风起时，万千花瓣簌簌低语，化作一场翩跹的粉色细雪。


    花香并不浓烈，只是淡淡地萦绕在鼻尖心头，让人想永久地沉醉于此。


    啪嗒！


    有人手里的剑落在地上。


    强烈的困意让他们陷入一片黑暗中。


    他们摇晃着身体，瞳孔因无法聚焦而放大，最终摇晃着倒在地上。


    花枝覆盖上去。


    玉楼春的花瓣重叠着，愈发妖艳。


    站在花海中，洛娇身甩出枝条缠住殷怀瑾的腰，将他卷到身边来。


    “夫君，你做的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她亲吻着殷怀瑾。


    对上殷怀瑾那双沉郁的眼眸，洛娇眉眼一松，笑意如涟漪般从眸中轻轻荡开。


    盛着星光，满载爱意。


    对上洛娇过于专注的眼眸，殷怀瑾将人牢牢扣在怀中，贪婪的呼吸着洛娇身上的香味。


    眼底凝着冰霜的湖面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他只是动情地亲吻着洛娇的唇。


    “好。”


    细碎的语调下，殷怀瑾松开人，后退一步站在洛娇的身后。


    在洛娇前方，长兴天师身形狼狈。


    一人一妖拥吻时，他都不敢趁机偷袭。


    只因那只妖一直在看着他。


    整个天师山上，都被这只妖的妖气所笼罩。


    这是一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妖。


    长兴绷着一张脸，眼神阴毒，像是阴沟里的臭虫。


    视线垂涎扫过洛娇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他想，这样强大的妖，若能和他一起诞下一只半妖的话，一定是天底下最强的半妖。


    洛娇看清了长兴天师脸上的觊觎。


    那眼神将她物化成了一个随意拿捏把玩的死物，恶臭到让人作呕。


    “当年那些闯入我族的人类，是你指使的对吗？”


    虽是疑问，可洛娇的神色是肯定。


    避世而居的牡丹花一族，忽然遇到一个贸然进入深山老林，还昏迷的俊美人类。


    这安排，和话本子里的那些人妖之间爱情故事的开局，有何不同。


    也就洛清相信随便一个人，都能全心全意喜欢一个妖。


    不……


    “当年洛清从外面带回的话本子，应该也是你们的人安排的吧。”


    里面记载的那些美好爱情，勇于冲破世俗阻碍。


    对于年轻又没有见识过的妖而言，自然而然产生憧憬。


    只是洛清自私的本性，将她将那些话本子藏了起来，没有分享。


    否则的话，当年牡丹妖一族，怕是还会出现一些花妖被人类蛊惑的故事。


    “是我。”


    长兴天师望着洛娇，有点遗憾。


    “当年，要是直接将你们关押在天师山就好了。”


    花妖啊，可是妖族中最美丽的一族。


    平白无故让那些俗人享受了，还让他错过了底蕴如此之好的洛娇。


    “花妖，告诉我你是怎么修炼到这种程度的？”


    长兴沙哑的嗓音中压抑着渴望。


    一个被关押十几年的小花妖，一朝逃离地狱，怎么就变得这么强大了呢。


    超出了他的想象啊。


    “想知道啊。”


    洛娇咬唇悠然而笑，语气甜媚。


    她随手摘下一朵玉楼春，淡粉的汁液自指尖氤氲着。


    “就偏不告诉你。”


    将花朵扔向长兴天师。


    柔软的花瓣化作锋利的杀器，团团攻向长兴天师。


    本就被殷怀瑾重伤的长兴天师，被逼后退。


    一张脸沉冷下去后，又扭曲一瞬。


    “你们逼我的。”


    “出来，杀了他们。”


    长兴天师拿出一样东西吹响。


    窸窸窣窣。


    有什么东西从地底爬了上来。


    那些东西四肢趴在地面上，依稀可见人形。


    抬起的脑袋上，光滑没有头发。


    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脸庞犹如融化的白蜡，聚在一起的器官成了一滩分辨不清的丑陋玩意。


    似妖非妖，似人非人。


    是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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