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动静。”


    还在厮混的两人听到门口处传来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


    像是虫子。


    男人回头看过去，屋内没有点灯，门窗紧闭视野受阻，只能看到屋内倾倒的大片黑影。


    再听，便什么动静都没了。


    “您听错了吧，官人，我们继续呀。”


    小妾笑着回应。


    “也对。”


    男人没在意的继续，却没发现一道暗影来到床边矮凳上，正在往上爬。


    冰凉的藤蔓钻进被子里，缓缓卷住女人的脚踝。


    起初小妾还以为是男人干的好事，可当她发现男人两只手都在上方后，小妾身体僵直。


    “官人，被子……被子里有东西在摸我。”


    小妾哭喊着，双腿乱动想要将脚踝上的东西踹下去，却因为用力过度，膝盖撞上男人薄弱之处。


    “你找死啊。”


    男人张嘴，痛呼声还没传出，一根藤蔓就从床顶垂落刺入男人的喉咙中。


    刹那间，嘴巴被撕裂。


    鲜血从嘴角坠落在小妾的脸颊上，温热铁腥的气味让小妾呆了呆。


    过后便是一阵阵惨叫。


    “来人啊，有鬼啊，鬼啊！”


    她推开男人的尸体，腿软着从床上下来，还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在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却看到地面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黑色的藤蔓在夜幕中，像是伺机而动的怪物。


    “不，不要……”


    小妾摇头，披头散发。


    可她的求饶换不来赎罪。


    长着尖刺的藤蔓一点点将小妾淹没，直至失去了呼吸。


    床上的尸体倒悬在床沿。


    脑袋倒看向门口，男人眼里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哪怕死亡也没能夺取那份惊惧感。


    直到屋内两人生机消散，洛娇捏了捏在她身边撒娇的藤蔓，复仇后的愉悦感却让她表情更加危险。


    “去吧，一个不留。”


    她迈着悠然的步伐走在这座豪宅中，所过之处，阴影随行。


    灾厄的乐章在上演。


    洛娇站在书房中，打开一个暗格，得到了一份名单。


    这上面是当年对牡丹一族动手的人类和猎妖师。


    数一数，还真不少。


    拿起桌子上的笔，洛娇划去几个名字。


    看着剩下的那些名字，洛娇笑着将其扔在地上。


    踩上去，留下半枚脚印。


    待洛娇再出来时，整个深宅已经没有活人了。


    冲天而起的腥味被在靠近洛娇时，被花朵的芬芳隔绝。


    洛娇仰头。


    头上发髻依旧规整，坠下的步摇伴随她的动作发出脆响。


    红裙迤逦。


    她漫步在宅院中，又在某一刻看向大门所在。


    “夫君，家里见。”


    在猎妖师来之前，洛娇的身影消散。


    猎妖司的人冲进来所见的，便是遍地尸体。


    尸骸死相狰狞，大多死不瞑目。


    残留的绝望攀爬在那一张张冷白的脸颊上，哪怕他们整日和妖怪尸体打交道，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浑身的汗毛也随之倒竖起来。


    “畜生，畜生，别让我抓到他。”


    有人怒吼着。


    “该死的妖孽，迟早一天会遭天谴的。”


    看着现场的残尸，他们震怒不已。


    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妖怪抓到给凌迟了。


    “没有活口。”


    有人检查回来后禀告。


    因手段不同，倒是没让人将犯事的妖孽和昨夜联想起来。


    殷怀瑾走在宅院中，踩着那些鲜血，站在书房门口凝望着那张被踩过的纸张。


    半个脚印，很小。


    单看这脚印就能判断出，动手的妖幻化成人形后，是个女性。


    看清那上面的字迹后，殷怀瑾眉眼一动。


    其中一个被墨笔勾勒过的名字，是昨日那宅院的主人。


    他走过去，将纸张捡起。


    空气中隐约飘起花香，浮动的香味一闪即逝，恍若幻觉。


    那香味……


    殷怀瑾捏着纸张的手在用力。


    眼皮落下，收敛着眼底的担忧。


    “殷天师有发现吗？”


    门外有人询问。


    背对那些人的殷怀瑾将名单收到袖子里，淡声回应。


    “嗯，动手的是个妖力强大的妖怪，和昨日的那个实力不相上下。”


    殷怀瑾并未撒谎。


    他只是没说，动手的妖是同一个。


    “这杀千刀的，真搞不懂最近长安怎么来了这么多强大的妖怪。”


    “那些人都干什么吃的。”


    猎妖司的人烦躁抓着头发抱怨着。


    随意扫过书房，这人就去别处查看了。


    然，不管他们怎么寻找线索，都很难将其和洛娇联系起来。


    这一夜，依旧是无功而返。


    咯吱。


    房间的门被殷怀瑾推开，他走了几步，便察觉到屋内没人。


    殷怀瑾站在门口。


    有着几分倦怠的眉眼中，染上了淡淡的涩然。


    她，离开了啊。


    不是说好在家里等他的吗。


    可他明明知道妖物很会骗人，面对这早有设想的一幕，为何他还是觉得心中绞痛呢。


    胸口憋闷着，呼吸沉重。


    殷怀瑾整个人隐在黑暗中，月色也无法驱散面容上的暗影。


    那双沉寂的眼眸深处仿佛燃着幽暗的火，将所有的情绪都焚烧成深不可测的暗渊。


    他想，若是下次再遇到，他会抓住她，将她锁在他的身边。


    猎妖师的心，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小骗子。”


    饱含浓烈情绪的称呼，本该随风散去，屋外却响起了一人的脚步声。


    “夫君，你回来了？”


    洛娇端着夜宵，在见到殷怀瑾后，惊喜笑开。


    因洛娇的出现殷怀瑾眼底重新聚集光亮。


    他望着对方，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你去哪里了？”


    他还以为，她不回来了。


    “去帮夫君做夜宵了啊。”


    洛娇一手端着盘子，是一碗面。


    “快点让开啦，好沉的，端不住了。”


    洛娇嗔怪着，轻松的神色自殷怀瑾的嘴角爬满整张脸。


    如青山沉静的男人，情绪被眼前小妖的一颦一笑牵引着，无法自控。


    “谢谢娘子。”


    殷怀瑾抬手，不动声色拂去洛娇脖子上的一滴血痕。


    小妖的本事还是不够熟练啊。


    坐在椅子上，殷怀瑾端着面碗吃着。


    “好吃吗？”


    陪同的洛娇双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的。


    殷怀瑾看着手里的面，表情古怪，又低头吃了一口。


    他没记错的话，这面是老张家特有的调味。


    小妖又在糊弄他了。


    殷怀瑾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