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


    苍老的声音带着无限眷恋，顾城安和洛娇十指相扣，被岁月侵蚀的面容上不见当初俊美，唯独那双眼，依旧痴情不悔。


    “我要死了。”


    顾城安喃喃着。


    大限将至，他能感受到。


    “娇娇，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比起他，娇娇的身体还算健康，还有好些日子能活呢。


    可他是自私的。


    哪怕得娇娇陪伴几十载，他对这个人的偏执和占有也不曾改变分毫。


    自骨子里的病态让他不肯将娇娇托付给旁人。


    就算是死，也得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他对娇娇许下的诺言，从不食言。


    “好。”


    “我陪你。”


    洛娇摸了摸顾城安的脸颊，笑容不改。


    “娇娇，我这一生能遇到你……足矣。”


    顾城安释然笑了笑。


    有些事情，他自然心有所感。


    他不求来世。


    因为来世的人不是他，亦不是她。


    得到洛娇的回应，顾城安勉强抬头吻了吻洛娇的眉心，最后缱绻望了一眼洛娇后，他的眼睛缓缓合上。


    顾城安死了。


    可死前抓住洛娇的手却未曾松开。


    洛娇和顾城安依偎在一起，眸光清明，同样闭上了眼。


    头顶上，被忽略了几十年的林浪呆呆看着这一幕，怎么也不肯相信。


    “不，你怎么会死？”


    在他心中，洛娇会妖术，不是正常人。


    可这样的洛娇，为什么会同凡人一样生老病死。


    “洛娇，你一走了之，我这样算什么？”


    林浪怒吼着，却无人可闻。


    他几十年的跟随陪伴，几十年的痴心妄想，年年如一日看着两人恩爱到白首，这些痛苦和折磨，他一一承受了。


    因为是他知道，这是他的罪孽。


    可难道他做到了这种地步，还不配得到她的原谅吗。


    就连死，她也不肯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她对他弃之如敝履，一如他待那人。


    怨恨让林浪看向顾城安尸体的眼神阴毒无比，那个位置，该是他的。


    他才是她的夫君！


    他冲过去想要分开两人，可一如既往的，碰不得。


    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在林浪身后，一扇常人不可见的漆黑大门徐徐打开，其中的吸力牵引着林浪的灵魂堕入那九幽地狱中。


    生前审判结束，死后的罪孽难消。


    林浪的赎罪还没结束。


    只是这一次，那地狱中没了叫做洛娇的女子。


    “不，不要！”


    “洛娇，我知道你没死，你出来，出来啊。”


    出来见我啊！


    一眼，哪怕让他再看一眼啊。


    可不管林浪如何撕心裂肺喊叫着，他始终也没见到那个已逝之人。


    他极力挣扎，却逃不脱阴间的勾魂。


    伴随着黑门的合拢，林浪痛苦而痴缠的目光也被隔绝开。


    小院一处，无人得见洛娇站在那里，恢复了年轻时的样貌。


    屋外有人来了，洛娇并未留下继续看着后续发展。


    “小七，走吧。”


    “好嘞，恭喜宿主任务圆满完成，回去咯！”


    小七屁颠颠带着洛娇离开。


    小院的门被打开，人至中年的顾司，眼角染上了细纹，头上落满了风霜，他的视线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目光苦涩，久久不语。


    “父皇，这就是皇爷爷和皇奶奶吗？”


    “嗯，是。”


    皇家情薄，他又是个过继子，进宫时已是十岁，早就记事了。


    他知道，这两人不需要他孝顺，也不需要他去扮演什么骨肉亲情。


    他很识趣的保持了距离。


    双方之间，总是隔着些什么。


    便是这点距离，让他生了妄想。


    过分的早慧，让他此生有了可望而不可即。


    他想，是他没藏好，所以后来几十年，他们再也没回来过了。


    “按照父皇的吩咐，死后将他和母后合葬皇陵吧，再用机关巧术封死，填充水银，绝不可让后世之人打扰他们的长眠。”


    “至于陪葬物……”


    顾司的话语顿了顿。


    陪葬的东西顾城安生前早就准备好了，大多都是这些年来他为洛娇置办的，那些寄托着帝王爱意的东西，或是贵重或是普通。


    在生前属于洛娇，死后亦然。


    唯一属于顾城安的陪葬品，便是那长达几十年的画像了。


    很多，多到顾城安专门用一个屋子来存放。


    一幅幅，笔墨挥洒其上成就丹青绝世，执笔之人手法细腻，倾尽心血，写尽爱恋。


    他十几岁时曾意外看到过一幅，呆愣许久。


    好似自那之后，父皇对他的教导更加严厉了，尤其是母后那边，他都甚少能去，即使去了不过待上片刻，就会被父皇的人喊走。


    “顾司，你应该感谢你母后愿意给你取名。”


    那时的父皇看着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中藏匿的杀意至今他才窥得一二，同样窥见的，还有他父皇对母后的那份霸道独占欲。


    思绪流转，顾司惨然一笑。


    原来他的心思这么早就被发现了啊。


    只因他的名字是她定下的，所以父皇才饶了他。


    “呵！”


    顾司勉强勾唇，试图触碰洛娇的手指停在了空中。


    他想，他早就没了那个资格。


    这对帝后的婚事被当今帝王办的很大。


    帝王守孝，后宫中那些干净的妃嫔皆是被遣散回家。


    江山稳固，子嗣延绵，他答应的事情都做到了。


    有人说当今帝王孝顺，先帝先后在天之灵也会倍感欣慰。


    他闻后嗤笑。


    独他一人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执念，就像无人知晓，那些陪葬的画卷中悄无声息少了一幅。


    子随父，天经地义。


    ……


    系统空间，洛娇跟随小七一步踏进来，齐腰的黑发自发根处化作雪色，垂落至脚踝，如月华散落其间。


    容貌也有了变化。


    像是拂去了一层朦胧的纱，唇如朱眼似星，艳如桃李，不可直视。


    那浓睫下眸光潋滟，似笑非笑间，带着慵懒的媚意，轻轻看来，便让人心神俱醉，为之痴狂。


    洛娇的真容比在小世界更甚。


    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视线。


    近距离的美色冲击下，小七呆呆看着，都快流口水了。


    嘿嘿，宿主可真漂亮啊。


    舔舔舔！


    “宿主，需要小七帮忙屏蔽小世界的记忆吗？”


    小七屁颠颠凑过去贴贴。


    “不用了。”


    洛娇摊开手指，掌心中一枚金沙在滚动着，仔细看，期间闪过小世界的种种经历。


    人世百年，于她而言不过沧海一粟。


    再多的故事，走过再回首，也就散了。


    “去下一个世界吧。”


    “好嘞宿主，下一个是现代世界哦，宿主肯定喜欢，有什么需要请尽情吩咐小七哦。”


    小七两眼冒星星。


    终于轮到小七大展神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