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都是洛娇的错。


    陷入疯狂的洛云，眼底流淌着恶意，意图用眼神杀死洛娇。


    见此，洛娇只是轻笑一声。


    “姐姐，一路走好。”


    果然啊，有些恶人永远不会反思自己，死到临头了，也是旁人的错。


    洛娇懒得再看对方，任由对方那憎恨的眼神落在身上，甩了甩衣袖，洛娇往外走去，身后属于洛云的怪声被抛之脑后，不曾回头。


    洛云痛苦望向洛娇的背影。


    她好恨啊!


    洛娇眼球突起，难以宣之于口的呐喊带走了洛云最后一口气息。


    她趴在地上，死前双眼还固执看着门口，手指无意识的抓着什么，机关算尽却是两手空空。


    洛云死了。


    窗外阳光明媚，淡淡的金光散落在洛娇的身上，衬托那张脸绝艳无双。


    裙摆浮动间，如烈火灼烧着看客的心。


    小院上空，身为鬼魂的林浪倒是没什么改变。


    他看了眼屋内洛云的死状，面无表情收回了眼神。


    他爱过洛云，喜欢过洛娇。


    前者建立在她的身份上，后者则是因洛娇的容貌。


    男人都是浅薄的。


    他承认这一点。


    可后来，他同样痛恨这两人。


    若非他们，他依旧是那年轻有为，手握权柄的尚书大人。


    本以为这十年光阴能磨灭所有爱恨，可他发现，只对了一半。


    恨意散了。


    那本不该存在的妄念，在再见洛娇的这一刻，死灰复燃。


    一切的一切，似什么都没变。


    不，有些事情，终究不同了。


    “你不是她，对吗？”


    林浪忍不住飘到洛娇的面前嘶吼着，他想抓住对方的肩膀，却见对方目不斜视和自己擦肩而过。


    一如当初。


    对于洛娇的无视林浪无法接受。


    他和洛云一样困于小院十年不得外出，关于洛娇的消息，都是来自于那个太监，以及偶尔路过宫人的三言两语。


    他承认，在听到洛娇和顾城安如何恩爱时，除了那无法宣泄的恨意啊，还有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在蚕食着他的心口。


    终于再见，却发现他心心念念的那人眼里依旧没有自己。


    明明，明明是她将自己变成这样的啊。


    她不可以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林浪怒火中烧，他追过去，却发现身上没了束缚，他能离开这里了。


    他迫不及待出了门。


    屋外，顾城安等候多时。


    相较于洛娇，顾城安身上有了些许改变，这十年来他为了早些将太子带出来，操劳不少。


    本就俊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息，一身气势深重不可测，不怒自威。


    只是再冷漠的帝王，在看到洛娇出来时，如繁星般的笑意自瞳孔中升起，他迎了过来。


    仔细检查发现洛娇没受委屈后才松了口气。


    “娇娇，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可以启程了。”


    牵住洛娇的手捏了捏，顾城安随意扫过那间屋子，完全没有过问洛云情况的打算。


    若非娇娇今日忽然提起，他都忘了后宫中还有这么个人。


    “好，走吧。”


    洛娇莞尔，和顾城安并肩而行，不远处，太子顾司静立一旁。


    “父皇，母后。”


    顾司微微欠身行礼，二十岁的男子，容貌出众，朝气蓬勃，又是自幼养在皇家的，气度非凡。


    只能说不愧是顾城安带出来的太子，那在人前冷漠的表情如出一辙。


    “嗯，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顾城安深深看了眼这个儿子，叮嘱着。


    不出意外的话，下次回来，便是他将皇位彻底交给顾司的时候了。


    他让娇娇在这里陪了自己十年，往后余生，他想陪着娇娇亲眼看一看外面。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顾司扫过边上微笑不语的洛娇，垂眸应着。


    “父皇，母后，一路顺风，儿臣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而后他说着，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直视着眼前人，似乎想要将人牢牢记在心中。


    “好。”


    两人携手路过顾司身边，帝王的温声细语说着什么，惹得洛娇娇笑不止。


    顾司伫立在原地，目送两人背影，直至消失。


    漂浮在空中的林浪看着顾司那样子冷笑一声，又是一个可怜虫啊。


    可他，又有何资格说旁人呢。


    他望向宫门口。


    他自由了，想去什么地方都行，可他发现，他的身体有了自己的想法。


    林浪再度跟上了洛娇。


    帝后的离开，很突然，也很隐秘，所有踪迹都被抹除。


    有些臣子想从太子嘴里探探口风，却发现那位太子殿下用同帝王一样冰冷锐利的视线望着他们。


    帝后的离开，太子似乎，变了不少。


    宫中种种叨扰不到洛娇。


    有顾城安陪着，洛娇去了不少地方。


    烟雨江南，塞北大漠，乃至辽阔草原，到处都有他们的足迹。


    这片山河大地，顾城安陪着洛娇走了很久，离开皇宫的帝王放下了锦衣玉食，学着像个普通的男子和妻子相处，恩爱两不疑。


    这一走，便是五年，顾城安回宫将皇位让给顾司后，没有在皇城停留几日便再度消失。


    偶有消息传来皇城。


    有人在山林见过一对神仙眷侣，男耕女织逍遥自在。


    也有人说在闹市之中看到一个男子为了一根寻常雕花簪子和市井小贩讨价还价，边上总有一个貌美的女子笑盈盈望着。


    可再多的传说，也没见面来的真实。


    太子顾司继承大统后第三年，他立一凡间女子为皇后，帝后大婚，有人见到了那两位，依旧雍容华贵。


    尤其是那位皇后娘娘，容颜不改，令人惊叹，只是还没来得及探寻一二呢，那两人再度出游了。


    再五年，帝王顾司嫡长子出生，那两位回来看了一眼。


    顾念卿，这是小皇子的名字。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是那两位最后一次回到皇城。


    往后帝王或是纳妃，或是又有了子嗣，却再也无人得见那对眷侣。


    又是人间二十载，人至老朽。


    江南之地，风调雨顺，一小院中，两位老人坐在摇椅上相依偎着。


    岁月从不败美人。


    哪怕洛娇鬓边染上白霜，在顾城安的眼里，一如当年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