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某个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为教义的佛门宗派。


    “阿弥陀佛……”


    宗门方丈看着那个被喷到自己讲经堂门口、瑟瑟发抖的遁地门弟子，双手合十，脸上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神情。


    “施主，你着相了。”


    他轻声说道，然后缓缓抬起手掌，一掌拍出。


    “嗡！”


    一道金色的“卍”字佛印瞬间印在了那名弟子的天灵盖上。那名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就直接化作了点点金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方丈宝相庄严，对着座下数百名弟子缓缓开口，“遁地门违逆天意，罪孽深重，当有此劫。我等佛门弟子，当以慈悲之心，行霹雳手段，送他们早登极乐，以清寰宇。”


    “去吧。”


    “遵法旨！”


    数百名僧人齐齐行礼，然后化作道道金光冲出山门——脸上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眼中却闪烁着猎杀猎物的兴奋光芒。


    伪善，在这一刻被演绎到了极致。


    背叛、杀戮、追捕、凌迟……整个中央神州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腥的修罗场！三十三宗就像是三十三头被逼到绝境的饿狼，疯狂地撕咬着那些被投喂到他们嘴边的、名为“遁地门”的血肉！


    他们在比赛！比谁杀得更快！比谁杀得更狠！比谁更能取悦那位正在天上俯瞰着这一切的神明！


    人性，在这一刻已经彻底沦丧。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嫣然号”飞舟之上。


    苏嫣然看着灵力地图上那成千上万个代表着遁地门修士的红点，正在以一种触目惊心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她的小脸一片苍白，小手用力地抓着徐立的衣袖，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徐立……够了……真的够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哀求，“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你已经惩罚他们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这和那些当初围剿万法门的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这场席卷了整个大陆的疯狂杀戮，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复仇的范畴——这是单方面的虐杀。


    徐立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将苏嫣然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望向那片血腥地图的视线。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嫣然，你错了。”


    “这不是惩罚。”


    “惩罚，是对等的。是犯了错的人，接受与之相匹配的刑罚。”


    “而他们……”


    徐立的目光扫过那片已经彻底陷入疯狂的大陆，声音变得无比冰冷：


    “他们不配。”


    “从他们当年踏入万法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他们只是一群需要被清理的垃圾。”


    “我今日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惩罚他们，也不是为了复仇。”


    徐立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苏嫣然的额头：


    “我是为了立规矩。”


    “我要让这片大陆、这方世界所有的生灵，都记住一个最简单的规矩。”


    “那就是，我的话就是天。”


    “我的意志就是道。”


    “我要让他们明白，他们的生死、他们的荣辱、他们的挣扎、他们的所谓智慧，在我面前都毫无意义。”


    “我要的，不是他们的忏悔。”


    徐立看向那片红点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地图，嘴角勾起了一抹漠然的弧度：


    “我要的，是他们的绝对恐惧。”


    苏嫣然被徐立揽在怀里，那张巨大的、代表着整个中央神州生灵因果的灵力地图，依旧在她身后冷酷地运转着。她听着徐立那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话语，娇躯微微一颤。


    她想反驳，想说这太残忍，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当她回想起万法门那数万弟子被屠戮的血海深仇，回想起自己与徐立被迫分离的痛苦，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只能将小脸埋得更深，不再去看那片已经化为人间炼狱的大陆，不再去听那无数生灵的哀嚎。


    她知道，这是徐立的“道”。一条以绝对力量为基石、以绝对意志为准绳，要为这片污浊的世界重新“立法”的霸道！


    而她，能做的，就是安静地陪着他。哪怕这条路的尽头，是与整个世界为敌。


    时间，在血腥的杀戮中无声地流逝。


    仅仅半日，那副巨大的灵力地图上，代表着遁地门数千名修士的微小红点已经彻底熄灭，一个不留。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发指，效率高得令人胆寒。


    三十三宗，用最血腥、最直接、最疯狂的行动，向那位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神明，递交上了一份让他们自己都感到颤栗的完美答卷。


    当最后一个红点熄灭的瞬间。


    整个中央神州，那席卷了每一个角落的疯狂杀戮戛然而止。


    所有提着屠刀的修士，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瞬间静止。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看着脚下那些遁地门修士残缺不全的尸体，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麻木。


    他们活下来了。用别人的命，换取了自己活下来的资格。


    然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他们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那片依旧被光幕笼罩的天空，望向那个主宰着他们一切的神明。


    他们在等。等候最终的宣判。


    紫阳剑宫。


    执法堂长老张承，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剑。他的脚下，是遁地门门主那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的一滩肉泥。


    他的身后，数千名紫阳剑宫弟子个个浑身浴血，煞气冲天，却又安静得如同死人。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内部的大清洗，又经历了一场外部的大追杀。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意志，早已在这一连串的血腥冲击之下被碾压到了崩溃的边缘。


    现在，他们就像是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唯一的本能，就是服从。


    紫阳宫主站在大殿的台阶之上，他看着自己座下这群变得无比陌生的弟子，看着那片被血染红的广场，看着那依旧高悬于天的光幕。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张曾经冷峻的脸，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