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道身影，如同山巅之上俯瞰蝼蚁的神祇，缓缓从高处的岩石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你……你到底是谁……”剑无心声音颤抖，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徐立没有回答他。


    只是伸出手，轻描淡写地，点在了他的丹田之上。


    “噗！”


    剑无心如遭重击，整个人猛地弓成了虾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数十年的元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所有的灵力，都在以一种无法逆转的方式，疯狂地泄去！


    废了！


    他的修为，被废了！


    “啊——！”


    比死亡更深的绝望，让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徐立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用那只沾染了些许尘土的靴子，轻轻地，踩在了他那张因痛苦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上。


    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缓缓响起。


    “滚回去，告诉神剑宗的所有人。”


    “三个月后，苏嫣然的道侣大典，我会亲自到场。”


    “她，不是你们可以用来交易的货物。”


    说完，徐立缓缓挪开脚，再也没有看地上那滩烂泥一眼，转身，向着山谷深处走去。


    只留下剑无心那充满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哀嚎，在死寂的黑风谷中，久久回荡。


    黑风谷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王霸瘫软在地上，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胃里翻江倒海，连呕吐的力气都失去了。他看着那个缓缓走回来的白衣背影，眼神中只剩下一种情绪——敬畏。如同凡人，在仰望行走于人间的神祇。


    徐立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再看一眼地上那滩名为剑无心的烂泥。他只是走到王霸面前，将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丢在了他的怀里。


    “里面的灵石，足够你处理这里的首尾。”徐立的声音依旧平静，“另外，散布消息，就说神剑宗的剑无心，在黑风谷与人夺宝，技不如人，反被屠戮满门。”


    王霸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骇然。


    这……这是要把屎盆子，硬生生扣在神剑宗自己头上！不但杀了人，还要诛心！


    “前辈，这……”


    “办好它。”徐立没有解释，只丢下三个字，便转身朝着山谷更深处走去，“不要跟着我。”


    王霸看着那道孤高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之后，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抓着储物袋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抓着一块滚烫的烙铁。他知道，从今往后，百草城乃至这天剑城周边的格局，要彻底变天了。


    而这位神秘的李玄大师，他的舞台，将不再是这片小小的池塘。


    ……


    山谷深处，一处被藤蔓覆盖，极为隐秘的山洞内。


    徐立随手布下几个简单的敛息阵法，隔绝了内外的一切气息。山洞内光线昏暗，却挡不住他手中那块“问道石”散发出的，玄之又玄的微光。


    就是它了。


    他盘膝而坐，将那块人头大小的灰色石头，捧于双掌之间。


    万法神功，第一层“法则融合”，他已臻至圆满。风与金，可化湮灭风刃；土与水，可成缚人泥沼；火与木，可生疗伤灵焰。这让他足以在同阶之中无敌，甚至越阶杀敌。


    但这，还不够。


    面对神剑宗那样的庞然大物，这种程度的力量，依旧只是蚍蜉撼树。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万法神功第二层——法则具象！


    不再是简单的融合，而是凭空造物！将无形的法则，直接“编译”成有形的实体！


    这其中的难度，是第一层的百倍，千倍！


    徐立深吸一口气，神识缓缓沉入掌心的问道石中。


    轰！


    一瞬间，他的脑海仿佛被投入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无数璀璨的光点，在他身边生灭，每一颗光点，都蕴含着一种最本源的天地至理。


    那是风的轻吟，火的咆哮，水的温柔，金的锋锐……


    比他自己苦苦从天地间解析的法则丝线，要清晰亿万倍！


    不愧是“问道石”！


    徐立心中再无杂念，彻底沉浸在这片法则的海洋之中。他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关于“道”的感悟。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一天，两天……


    他对五行法则的理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飞速加深。


    他开始尝试。


    “具象……为剑！”


    他心念一动，调动体内的一缕灵力，尝试着按照脑海中对“金之法则”的理解，将其编译，重塑。


    嗡！


    一团金色的光芒在他指尖亮起，隐约有了一丝剑的轮廓。


    但只维持了不到半个呼吸。


    “噗”的一声轻响，那团金光便如同泡沫般，溃散成了最纯粹的灵气，消散在空气中。


    失败了。


    徐.立没有气馁，再次尝试。


    “具象……为盾！”


    这一次，他调动“土之法则”。一抹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凝聚，试图化作一面盾牌。


    结果依旧。


    砰！


    光芒炸开，盾牌的虚影还未完全成型，便再次崩溃。


    就像一个孩童，已经认识了所有的文字笔画，却不知道该如何将它们组成一篇华美的文章。他明明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那层窗户纸，但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将其捅破。


    从“融合”到“具象”，是理解与创造的鸿沟，是质的蜕变！


    徐立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体内的灵力在飞速消耗，心神也因为高度的专注而感到阵阵疲惫。


    山洞之外，夜色更浓。


    被废了修为，如同死狗般被丢在谷口的剑无心，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


    他身上的血，和那十几名神剑宗弟子的血，汇聚成溪，那股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夜风，飘向了黑风谷的更深处。


    终于，一双猩红色的，灯笼大小的眸子，在黑暗中猛地亮起。


    “吼——！”


    一声充满暴虐与饥渴的兽吼，震得整个山谷都在瑟瑟发抖。一头通体覆盖着黑色鳞甲，体型如小山般的巨虎，循着血腥味，踏月而来。


    黑鳞妖虎！


    元婴巅峰的强大妖兽，其肉身之强横，足以硬撼法宝！


    剑无心看到这头妖兽的瞬间，眼中那死寂的绝望，忽然被一抹疯狂的怨毒所取代！


    他想到了！他想到了那个凶手！那个毁了他一切的恶魔，就在这山谷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