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婶子，这是去医院送饭呢？”


    “是啊，刚热了饭，唉，可怜我那乖孙还在医院饿肚子呢。”


    “淮茹没啥子事儿吧？”


    “大人还好，就是孩子遭罪呀，才那么大点，想想我就难受……”


    傍晚时分，四合院里各家门前炊烟袅袅，是一天里烟火气最鼎盛的时候。


    苏南星拐出月亮门，迎面便瞧见三大妈和贾张氏在聊闲篇儿。


    邻里邻居的，对上了面不打招呼貌似不太合适。


    想罢，苏南星便打算开口招呼一声。


    可老虔婆和三大妈反应更快一步，一个立刻拉下脸，瞪了苏南星一眼扭头就走。


    另一个低头蹲下，拿着筅帚噌噌刷锅，动作像是在撒气。


    “李大爷，刚准备吃呢您？”


    苏南星转头跟东厢房门口的住户打招呼。


    东厢房李家厨屋搭在南边，截了抄手游廊的拐角。


    李大爷双手端着锅，正准备进屋。


    “哎，哎，你吃过了？”


    “吃了，刚吃。”


    李大爷脚下没停，肩头撑开棉帘子进了屋。


    苏南星视线往左边看，穿堂东户刘家婶子正推搡孩子回屋，只留给苏南星一个后脑勺。


    他走出月亮门的时候，婶子还给她家闺女刘媛媛拍棉裤上的灰呢。


    感觉半天时间，自己就跟瘟神似的，貌似被孤立了呀？


    苏南星摇了摇头。


    他刚吃了饭，准备去倒夜壶。


    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稍不留意就还是执行以前的习惯。


    铁皮炉子上烤着窝头片，尿意来了才想起家里没抽水马桶。


    便拿了床底下的尿壶撒了一泡。


    吃饱喝足才想起处理丢在门口外边的夜壶。


    出门遭冷遇，苏南星属实没料到。


    像是早晨那次误会兼意外，都是自己犯了错似的。


    好在苏南星从不内耗。


    有系统打底，还有工作即将变更好的预期。


    周围这群NPC，他也不甚在意。


    迈三个台阶上垂花门，左拐顺着影壁墙正面来到金柱大门门厅里。


    门口光线一暗，伙夫何雨柱窜上台阶，堵在了门口。


    “让开！好狗不挡道！懂吗你？”


    苏南星皱眉。


    金柱大门一间房子的宽度，自己走在偏右边，怎么看都算不得挡道。


    “偷吃屎橛子忘刷牙了？说话跟喷粪似的。”


    苏南星不惯着他。


    哪怕他可能有这个世界的主角光环。


    “嘿，行哎，找揍是吧？来，爷们跟你练练。”


    “你动我试试？”


    苏南星心头一动。


    刚才一路逛一路走，花钱如流水也没觉得啥。


    回来烤窝头片沾王致和臭豆腐往嘴里塞的时候，看到连20积分都换不出来，不免心疼，还有一丢丢惆怅。


    距离月底发饷还有十多天呢。


    自己往后的日子貌似有些难捱。


    “动你咋了？我还揍你呢！”


    何雨柱伸手推搡了一把。


    力气是不小，但如果苏南星硬扛，估计也就退个半步。


    但苏南星志不在此，他像是挨了一记降龙十八掌似的踉跄后退。


    一边退一边还下意识挥舞双臂。


    他右手还拎着尿壶呢。


    顺着摆臂，凉飕飕的一泡尿直奔何雨柱面门而去。


    何雨柱被冷尿泼脸，当即火冒三丈。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就准备朝苏南星下狠手。


    结果定睛一瞧，面前没人。


    视线跟着往下，才发现苏南星直愣愣地躺在地上，两条腿还间歇性的抽搐。


    顿时吓了一跳，火气也立马泄了。


    “哎，怎么了？”


    “柱子，看看你，又干了些啥！”


    “快，快喊人送医院！”


    三个大爷陆续出现在门口，瞧见眼前一幕，瞬间便被代入苏南星设计的情景里去了。


    苏南星跟何雨柱言语起冲突的前两三秒，透过他身后看到了从拐角绕出来的三大爷阎埠贵半个身子。


    后面还跟着身材跟门板似的二大爷刘海中。


    这才是苏南星激何雨柱动手的底气。


    跨越六十余年的热门兼职生意——碰瓷儿闪亮登场。


    用在1956年当下还算蛮前卫的。


    都不用扮演老大爷。


    自己一年轻大小伙子亲自操刀，只要倒下了，也没人怀疑。


    一群人提心吊胆，着急忙慌把人抬上板车，火速送来医院。


    苏南星一路哼哼唧唧，演技在线。


    到医院，进急诊，被大夫翻眼皮，压舌苔，听心跳，又给换了个老大夫摸脉。


    最后给安置在急诊病房4-19床铺。


    靠窗。


    要说还真挺巧的。


    刚巧与门口16床的秦淮茹睡斜对角。


    苏南星演了一路痉挛有点累，被大夫检查和盘问期间，便丝滑地改了戏路，现在头晕胸闷，身体无力。


    他打定主意今晚说啥都不走了。


    医院病房有暖气，比家里冻透了的被褥睡着舒服。


    病房门口。


    易中海正在跟大夫咨询。


    “……他这病严重不严重？”


    “现在没确诊，也不好说，先留院观察吧。”


    “大夫，他俩是一个院子的，我是院里联络员一大爷，这事儿我们自己协调行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自己协调？”


    大夫瞥了一眼易中海身后的三人。


    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还有一路沉默没吭声的何雨柱。


    他真有点被吓着了。


    而且他也挺纳闷，自己明明就是推了一把，应该也没特别用劲……吧？


    “大夫，是这样的，我们直接跟交道口派出所王所长汇报，就不麻烦医院这边另行通知了，没必要多浪费同志们的精力。”


    三大爷阎埠贵慌忙解释。


    “你们跟派出所报案了？”


    “我们汇报，我们汇报。那个，大夫啊，其实刚才送人来医院之前，二大爷刘海中同志就去过派出所了。”


    “你去过派出所了？”


    大夫很尽责，看向一直想要说话却始终没说的壮汉。


    “对，我去过，刚去过。”


    阎埠贵狠拽刘海中衣摆，刘海中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说话。


    “那好吧。不过病人情况不稳定，我这边也是会做记录的。”


    “明白，大夫您辛苦了，我们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易中海没言语，任由三大爷阎埠贵‘混淆视听’。


    他们仨确实去过派出所，却是先去派出所，后遇到苏南星被何雨柱打坏。


    因为上午‘诬告’，三位大爷被勒令接受一周的学习，还被罚抄50遍联络员治安管理办法。


    刚才就是去派出所‘交作业’的。


    跟大夫的问答，三位大爷说的都是真的，刘海中也确实没撒谎。


    只不过经由阎埠贵一‘润色’，听到大夫耳中，味儿就变了。


    只能说三大爷不愧是小业主出身的教书匠。


    有点子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