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藏春(四)

作品:《穿书后成了男主白月光

    次日午时,菜市口。


    万头攒动,喧嚣鼎沸。


    人们挤挤挨挨,伸长脖子,只为瞧一瞧那即将身首异处的恶徒。


    高台之上,监斩官正襟危坐,面色肃杀。


    跪在中央的孟斯远披头散发,囚衣污浊,背后的斩标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刺眼。


    何余混迹在人群边缘,捂住狂跳心脏。


    翻来覆去一整晚,总觉得昨晚过于上头,这个计划怎么听怎么不靠谱,沈徽开个团怎么就无脑跟了。


    但就这么退下来不符合她性格也容易跟男主结下梁子。


    她边吐气边给自己打气。


    烈光灼目,抬头看去时刺的眯起眼,时间越来越近。


    踮起脚,在攒动间人头急切搜寻。


    太多人了。


    终于定格在不起眼角落。


    他早已站在那里,仿佛等了很久。见她看来,他眼底掠过笑意,随即沉稳地点头。


    何余攥紧的掌心倏地一松。


    就在这刹那,厉喝破空。


    “午时三刻已到……”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的沈徽右手自然地拂过左袖。


    深吸一口气,看准脚下,用尽全力将小瓷瓶摔下去。


    砰的一声,浓烈刺鼻的黄白色烟雾瞬间腾起,迅速弥漫开来。


    “什么东西?”人群里有人在喊。


    何余大喊:“毒烟!是毒烟啊!快跑!”


    话音刚落,围观外围百姓顿时炸锅,惊叫声,哭喊声推搡着乱作一团,他们像是无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撞。


    光靠着人群骚动不足以让监斩官放弃行刑,接下来就看沈徽了。


    刚想按照预定路线,转身就想钻进身后的小巷,但她完全恐慌的传染速度和人群盲目的力量。


    汹涌的人潮为躲避烟雾,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前猛冲,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何余背上。


    “草!”


    指定得青一块紫一块。


    她整个人完全无法控制平衡,被人潮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推去,猝不及防冲出去十几步,直接跌跌撞撞地摔到离监斩台仅有数丈之遥的前排空地。


    高台之上,那官员手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这个从混乱外围冲出来的年轻女子。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她特地抹了把锅底灰,在后门的泥地里打个滚才出来。


    本来是想掩饰身份,但结果混乱场面以及她略心虚表情,实在是可疑。


    果然她想要溜,监斩官撂下监斩牌大手一指,“那女子,形迹可疑,扰乱法场,来人,给本官拿下,严加审问。”


    七八个如狼似虎的官差应声而动,持刀便向何余扑来。


    要死了。


    何余拿出跟大爷大妈抢鸡蛋的气势,横冲直撞往前挤。


    笑话。


    从小到大不论是去食堂还是抢优惠她就从没有落于人后过。


    更何况还是有关性命大事,她不停把人往后面拉,使了吃奶得劲儿。


    她还在不停往前挤,后面传来咚的轻响,紧接着是监斩官勃然大怒的声音,“还有同党,大胆狂徒,竟敢劫法场,给本官一并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更多的官兵刀剑出鞘,从四面围拢过来,寒光闪闪,百姓们吓得连连后退,很快就围在一起,气氛剑拔弩张。


    何余被挤得不行。


    四面八方都是人,汗味,尘土味,还有不知谁家打翻的醋瓶子酸味,混杂在一起,熏得她头晕眼花。


    她不会要即将解锁小说新死法,被踩踏致死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手腕突然被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


    她吓得差点叫出来,这么多人眼神这么好,一下子就找到她了吗?


    下意识就要甩开,却听到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是我。”


    是沈徽。


    他不知何时已突破混乱的人群,来到了她身边。


    他脸上也做了些许伪装,沾着尘土,但眼神还是沉静如渊,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却又不至于弄疼她。


    “挤什么挤,没长眼啊。”旁边被撞到的壮汉骂骂咧咧。


    沈徽根本不理会,侧身护住她,用巧劲挤出的人潮,目标明确地朝着与监斩台相反的方向移动。


    何余只能边跟着他挤,边不停赔笑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出门在外不能太高调,万一他们把他们点了怎么办,官民一条心把他们摁在地上,也不必逃命了,重新投胎得了。


    在沈徽不停穿梭和她不停道歉间,官兵的包围圈正在收紧,官差已经注意到他们这对试图逆流而行的雌雄劫犯。


    他们快速持刀逼近。


    “站住。”


    说站住就站住,那不是傻缺嘛。


    眼看前路被阻,沈徽将何余往旁边卖蔬菜的摊位后一推。


    “蹲下。”


    “哎呀我的白菜。”摊主心疼得大叫。


    混乱更添一层。


    “抱歉,抱歉。”


    何余肉疼拿出碎银子塞到摊主手里。


    沈徽趁机给钱的何余,低喝,“走这边。”


    他改变方向,朝着人群最为密集,也是最为混乱的另一侧冲去。


    那里,因为烟雾和之前的推搡,许多人跌倒在地,哭喊声叫骂声交织,官兵也难以有效控制。


    何余被他拖拽着,就像只躲在妈妈后面的小鸭子,每一步路几乎都没有经过大脑。


    她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鼎沸的人声,眼前是不断掠过的人影和刀光。


    就在他们即将再次陷入包围时,异变陡生。


    “孟秀才是冤枉的。”


    “青天大老爷,刀下留人啊。”


    “不能杀孟相公。”


    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和面黄肌瘦的难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


    他们高喊着冤屈,不顾一切地冲向刑场中心,甚至试图去抢夺跪在地上的孟斯远。


    这一下,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场面彻底爆炸了。


    原本围剿何余和沈徽的官兵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去应对他们。


    监斩官在高台上暴跳如雷,连声下令弹压,但混乱如同涟漪般扩散,再也无法轻易平息。


    “就是现在。”


    沈徽看准守卫最薄弱的缺口,拉着何余,身形如电冲过去。


    官兵拦路,沈徽灵活侧身躲开,何余顺势推他肩头一把,官兵踉跄着倒地。


    两人如同挣脱牢笼的飞鸟,,头也不回地扎进旁边错综复杂的小巷之中。


    七拐八绕,直到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沈徽才放缓脚步。


    何余背靠着墙,气喘吁吁。


    没想到真成了,他们俩真牛逼。


    这种活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要经历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打击。


    她抬头看向沈徽,对方风轻云淡,别说汗珠了,连大喘气都没有。


    就她累成狗。


    等到心跳平复下来,何余站直身子想起后面暴乱。


    “你做的吧。”她语气是笃定的。


    来闹事大多是乞丐和难民,这些人生活拮据困难,给点钱大多数都愿意干。


    她体验过饥饿和贫穷,很能理解他们,要是她待在城隍庙的时有种活动,可能就硬着头皮跟着干了。


    那么多人,说不定官府不一定能抓到自己。


    她能这么想,那些乞丐和难民也是。


    典型赌徒心理,如果有漏网之鱼,怎么就确定那条鱼不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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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


    退一万步说,他们拿钱办事,只要知无不言,官府也不会很为难他们。


    只是……


    那么多人,钱应该花出去不少吧。


    “在你犹豫要不要多管闲事的时候。”沈徽淡淡道,“总要做好两手准备。”


    他这是承认了。


    在她还纠结着沈徽靠不靠谱时,这个人就已经想到更深的层面,并且不动声色地布下了另一重棋局。


    利用乞丐和难民暴动,不仅为他们的逃脱创造绝佳的机会,甚至,还隐隐将孟斯远被冤屈的种子,借着这场混乱散布出去。


    想至此处,不由得为他鼓掌。


    佩服佩服。


    斗不过,斗不过。


    “沈徽你真厉害。”她直言不讳。


    沈徽沉默了会,对着何余视线,“行事若只凭一时意气,与送死何异,既然决定要做,自然要竭尽全力,增加胜算,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


    “你不怕拿钱不办事吗?”


    这世上,不少人很难守住诚实的底线。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带着当时同样的憋闷与荒谬感,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曾借钱给一位朋友,几乎是本能地相信她电话里的哭诉。


    奶奶车祸,手术急用钱,多么沉重又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


    她甚至没多问,就把笔不算小的数目转了过去。


    她当时觉得自己真伟大,为此还高兴半个月。


    结果呢?


    登门探望看到的,是健康矍铄的奶奶和面色惨白谎言被戳穿的她。


    那场声泪俱下的表演,时至今日依旧历历在目。


    当时怎么就心软了,当时狠下心,也不至于到死还没收到这比钱。


    死丫头,肯定乐疯了。


    最讽刺的就是那条在海外度假的朋友圈,像一束强光,霎时照穿所有虚伪的哭穷扮惨,将利用和欺骗照的无处遁形。


    在她选择又一次信她后,对方却又一次欺骗自己。


    气到当场买机票飞过去对峙,吵完打完又赶凌晨的航班回来,毕竟第二天还得早八。


    她把自己看得太重,太自以为是,最后反倒成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剧本里,那个任人摆布的冤大头。


    即便过去这么久,想起来还是牙痒痒。


    “怕?”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人性趋利,本是常态,指望他人凭空守信,才是天真。”


    想起自己那笔至今未还的冤债,忍不住追问,“那你还……”


    “我给的并非全是钱。”沈徽看着巷口,“对他们其中几人,我许的是事后安身立命的活计,对领头那几个在灾民中有声望的,我提醒的是,孟斯远曾在知府衙门前为流民请命,若他一死离他们被逐出城门之人便不远了。”


    他顿了顿,侧回头,看着她,眼里没有冷漠,而是将算计置于掌心的沉稳。


    “让他们明白,救孟斯远,亦是自救,银钱或许能动贪心,但这等切肤之痛,方能催出真正的胆气,即便有个别反覆,大势已成,无关紧要了。”


    何余懵了。


    今日的沈徽太不一样了,换作是往常肯定是沉默,这次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种被迫上贼船的感觉,不会憋着什么大招吧。


    原以为沈徽只是散财童子,用钱开路,没想到啊。


    “走吧。”


    沈徽没有给她太多沉思的时间,打断她的思绪。


    “不对啊。”


    何余愣了会,回过神飞快跟上。


    “沈徽那你什么时候去做的这些事情。”


    “昨晚。”


    “我的天,那这也太利索了。”


    沈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