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隙的另一头，不是任何已知的世界。


    极致的撕扯感，作用在灵魂上。


    陈默闷哼一声，【混沌龙瞳】的光芒护住他和秦月。


    再次睁眼。


    两人悬浮在半空，脚下是万丈深渊。


    眼前的景象，让秦月失神。


    一栋断裂的摩天大楼，倒插在紫色的云层里。


    一条早就干涸的古老河床，正有无形的河水，逆着重力向上奔流。


    远处，古希腊风格的神庙残骸，与闪烁着电火花的未来飞船碎片，胡乱堆砌在一起，形成一座畸形的巨山。


    这里是时间的废墟。


    是无数个世界死亡后的垃圾场。


    秦月刚想开口，身体忽然一沉，朝着下方的混沌深渊坠去。


    陈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重力变了。”


    他的声音在秦月耳边响起。


    “这里的规则是破碎的，随时在变。”


    陈默眼中的混沌漩涡急速旋转，解析着周围的环境。


    “时间流速也不对。”


    他指着远处一座巨大的机械时钟，上面的指针正在疯狂倒转。


    前一秒，他们头顶还是血色的苍穹。


    下一秒，无尽的黑暗降临，只有那些破碎世界的残骸，散发着幽幽的、死亡的光。


    “奶奶！”


    秦月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望向不远处。


    一片扭曲的废墟之中，金陵秦家的祖宅，完好无损地矗立在那里。


    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正站在老宅门口，对着她微笑招手。


    那是她去世多年的祖母。


    “奶奶！”


    秦月眼神变得迷茫，竟要挣脱陈默的手。


    “回来！”


    陈默爆喝一声，手臂用力，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


    他左手按住秦月的后脑，【混沌龙瞳】的混沌之光瞬间将两人完全笼罩。


    “守住本心！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秦月浑身一颤，眼中的迷茫褪去，被后怕取代。


    “它在读取我的记忆……”


    陈默的声音冰冷。


    “它会把你最深的执念具现出来，引诱你，吞噬你。”


    “在这里，记忆是最大的陷阱。”


    “吱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怪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黑暗中，一道道佝偻的身影出现了。


    他们穿着破烂不堪的防护服，脸上罩着破碎的面罩，看不清面容。


    他们像秃鹫，闻到了腐肉的气味，从废墟的阴影里钻了出来。


    “归墟的……原住民？”秦月拔出枪，神色戒备。


    “拾荒者。”


    陈默吐出三个字。


    “以吞噬迷失者的灵魂和记忆为生。”


    其中一个拾荒者，发出一声尖利的怪笑，四肢并用，在断壁残垣上飞速爬行，朝着两人猛扑过来。


    速度极快。


    秦月抬手就要开枪。


    陈默按住了她的手。


    “别浪费子弹。”


    他看着那个扑来的怪物，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就在拾荒者即将扑到面前的一刻。


    陈默，只是抬眼看了它一下。


    一丝刚刚融合的【巫将】之力，顺着他的目光释放出去。


    那股威严、古老、来自神灵祭祀的精神威压，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全场。


    “吱——！”


    扑在半空的拾荒者，发出一声极度恐惧的惨叫，身体在空中硬生生扭曲，重重砸在地上。


    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拾荒者，像是遇到了天敌。


    它们停下所有动作，身体剧烈颤抖，然后连滚带爬，惊恐地逃回了废墟的阴影里，再也不敢出来。


    整个世界，清净了。


    秦月看着陈默，眼神复杂。


    “你又变强了。”


    陈默没有回答。


    他看着这片无边无际的废墟。


    “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


    “你父亲……要怎么找？”


    陈默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精血。


    血液没有滴落，而是悬浮在他面前。


    “我是‘掌眼人’的后裔。”


    “血脉，是最后的坐标。”


    他眼中混沌光芒流转，左手掐出一个古老复杂的手印，点在那滴精血之上。


    “以我血脉为引，溯源寻踪！”


    嗡！


    那滴精血瞬间炸开，化作一道微弱的红线，射向远方。


    可下一秒。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红线，在半空中一分为二，指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一个方向，红线散发着温和、熟悉的气息，带着守护与传承的意味。


    那是他记忆中，父亲陈天佑的气息。


    而另一个方向。


    红线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气息冰冷、漠然，甚至带着一丝与这片【归墟】同化的、让人心悸的味道。


    秦长青的遗言，在他脑海中炸开。


    “小心归墟里的陈天佑。”


    秦月也看出了不对劲。


    “两个……都是你父亲？”


    陈默摇头，眼神凝重。


    “一个，是我父亲。”


    “另一个……”


    他看向那道暗红色的线，声音压低。


    “是被‘归墟’污染同化后，变成了另一个东西的‘陈天佑’。”


    “甚至是……一个占据了我父亲身份的，更恐怖的存在。”


    秦月倒抽一口气。


    两个父亲。


    一个真，一个假。


    选错一步，万劫不复。


    “我们选哪个？”


    陈默沉默片刻，指向那道散发着温和气息的红线。


    “先去这边。”


    “为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很笃定，“这不是我父亲的本体，而是他留下的某种‘后手’，或者……一个口信。”


    他看向秦月。


    “走吧，是陷阱也得闯。”


    两人顺着那道温和红线的指引，在这片混乱的时空废墟中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


    一座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图书馆，出现在他们面前。


    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倒悬在空中，塔尖没入下方的混沌。


    图书馆的巨大牌匾上，用无数种早已消亡的文明古文字，雕刻着同一个词。


    ——“真理”。


    “书馆长的老巢。”陈默眯起眼睛。


    血色红线的终点，就在这里。


    “吱呀——”


    图书馆那扇青铜浇筑的巨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书馆长那张温和、斯文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仿佛不是身处混乱的归墟，而是在自家的书房。


    “欢迎光临，陈默。”


    他的目光越过陈默，落在了秦月身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还有，秦家的小姑娘。”


    “你的血脉，很特别。”


    书馆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在这里，或许能找到你秦家真正的‘根源’。”


    秦月心头一跳。


    陈默上前一步，挡在秦月身前，眼神冰冷。


    “我父亲的线索，在你这里。”


    书馆长笑了起来，侧身让开门口。


    “他在里面。”


    “或者说，关于他的一切，都在里面。”


    “请进吧。”


    陈-默和秦月对视一眼。


    这是鸿门宴。


    却不得不进。


    两人踏入图书馆。


    内部，是一个由无数书架构成的无限空间。


    高耸入云的书架，形成一座巨大的迷宫，看不到尽头。


    每一本书的书脊上，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散发着知识、力量、欲望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