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剃须刀的展示无惊无险。


    大黑猪在渡过最初的恐惧后，又被曼娜暴力捏上关节后，就沉浸在曹文军给它抱来的西瓜中。


    完成当场实验，安红扬扬手中的激光剃须刀，向在坐的九位创投大佬掀起红唇，露出洁白的牙齿。


    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标准假笑。


    不过没谁注意她，多数创投大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举着的激光剃须刀上。


    小巧的金属外壳前端的缝隙中，能看到里面蓝色激光切割光幕，还能听到轻微的电机旋转声。


    外观精巧，但并不令人惊艳。


    里面装着激光发射器，又令人不免要惊叹，这么小的体型如何安排下那么多元器件。


    这件事宁国辉比其他人多了惊讶，作为“杂学”学者，他深知把这么多元器件，安装在这么小的空间有多难。


    甚至他肯定，把里面的透镜、电机、芯片单独拿出来，都能让国家科技更进一步。


    “要是能有机会，和天工科技一起研究……如果那小子不肯……”


    眼角溜向沈翼，他很确定这家伙和他是一类人。只是更偏理工，脑袋已经像电路般被固化，就是认死理那种人。


    他要是不肯接受，来自“工业大摸底”团队的“技术支援”……


    宁国辉感觉没什么把握，与这样的人谈判很难。他可能不顾国家需要，也无所谓什么情怀，甚至沉浸在技术氛围中。


    命令式手段的效果不会好，他担心会把傻小子吓住。


    然后拿着技术核心跑国外去，那损失就太大了。


    “如果他不接受……就让海瑶在他耳边刮台风！”他心底恶狠狠地想。


    “诸位请看，这是激光剃须刀，我另外的手里握着的，是刚刚递下的猪毛，它除了剃胡子，也可以给其他动物剃毛……”


    介绍的安红，目光时时落在沈翼脸上，话语与动作并不协调。


    说激光剃须刀时，她展示的是剃下来的猪毛，说猪毛时，她展示的是激光剃须刀。


    坐在轮椅上的许文生，看着词不达意的安红，知道她还在担心命运。


    一个在汽修厂，当了两年修理工的机械研究生，有多渴望进入一个研究机构，研究自己钟爱的科学，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她的表现……许文生心底里叹息的同时，转移目光去看沈翼，希望能得到他的看法。


    不过沈翼并没有关注在安红脸上，他在关注创投大佬的反应。


    多数创投大佬看着激光剃须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也不是所有大佬都是如此，资本卑贱不假，但它不傻！


    挖不动产品那就挖研究人员，团队带核心技术跳槽，一直是资本对付科技公司的有效手段。


    这些想法，并未瞒过沈翼的观察。


    虽然他不确定，这些表面臣服的创投大佬会如何做，但他知道“臣服”是假的，暂时的，是看在经济利益面子上的！


    真讨厌，和那些帽子一样贪得无厌。


    想着的同时，眼角向宁国辉瞟去。


    心想：“‘天工熔炉’是对付居心不良者的好手段，但这需要宁国辉的合作，下面的谈判应该围绕这件事进行。”


    宁国辉与沈翼，怀着两种不同目标的目光相撞。


    火花闪现，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完成激光剃须刀的展示，随后是红光满面的孟凡森上台，讲述蚁露以及"广效增强素"（Pain）的前景。


    令大家感觉好笑的是，他不但想好了学术名称，甚至连临床实验叫“普信强”，上市叫“倍乐宁?”都一起想好了。


    像养孩子的父母，也像作家对作品的感情。这是种纯粹而又过分热切的感情，令人有几分好笑，也有几分感动。


    “海瑶，一会你与林逍和大佬们谈，给昭昭安排个发言人的角色，安红……”


    看了眼下来的安红，沈翼摇摇头，感觉用研究人员进行产品发布，纯粹浪费时间。


    看到沈翼摇头，安红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问许文生：“文生大哥，老板的意思是……”


    “别担心，推我过去，然后不要留在那儿，等我招呼你！”


    仓惶点头，安红知道，许文生是去探听消息。


    而且作为项目组的组长，人员管理是他的职责之一。


    眼角扫视着安红推着许文生过来，又看着她脸色煞白地逃跑，沈翼感到同情，他能理解安红心里的惶恐，但……


    等安红走过，沈翼低声问：“怎么，安红……”


    “你吓住她了，或者她自己吓住了自己。”许文生在沈翼背后，低声回答。


    沈翼感觉自己一向是老好人来着，根本不会对员工严厉。在他脑海中，只要勤勉工作，就不是问题。


    “我有那么恐怖吗？”


    头也不回地问，毕竟会场上开小会，还是挺不合适的。


    “你应该恐怖，最少……”许文生提示，“你是老板，不能和员工们当哥们！”


    沈翼感觉有些为难，毕竟几天之前，他还只是个收废旧金属的。让他摆老板派头，是真的有点难。


    “我尽力，”稍稍偏头，沈翼又道，“你是来给安红求情的，其实不需要……”


    许文生的声音极低：“过场必须走，职场规矩如此！”


    沈翼感觉自己还是嫩了，看来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大概也不是当领导的料，他想了下给出结果。


    “你的组员你决定……”想了下又道，“要订规矩，下次因为激动而泄密的事，不能再有！”


    “我定规矩，但要借你的名假传圣旨。”许文生低声道。


    “不必，”突然传来的宁海瑶的声音，“定规矩这种事，还是我这个律师来吧！”


    “好的！”


    许文生只回答了两个字，回身朝待宰羔羊般的安红招手。


    看着两人带着激光剃须刀离开会场，宁海瑶低声道：“翼哥，以后这种事扔给我和林逍，你专心搞技术就好。”


    对此沈翼满意极了，巴不得以后这种令人头痛的商务谈判，和他完全不沾边才好。


    人生嘛，搞搞研究，谈谈恋爱，不比天天钩心斗角舒服！


    “遵旨，我的奶凶律师小姐姐！”


    随后宁海瑶只用了两人根手指，就让他领教，在会议上开不当玩笑的后果。


    等孟凡森介绍完蚁露后，会议分成两摊。


    一边是林逍与宁海瑶，与诸位创投老总们谈，激光剃须刀与蚁露药物开发的问题。


    另外一边，孟昭昭陪着沈翼，与宁国辉和任达军大校，谈深层合作事项。


    “我们希望，能派研究人员，参加你们天工科技的研究。”


    对自家女婿，宁国辉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工业大摸底小组，根据上级指示，需要提出的三个事项。


    “另外，这里会成为一级保密研究机构，以后你不会再看到那些讨厌的人！不过……”


    宁国辉眼角瞟向任达军，后者轻轻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实话告诉你，你关于外骨骼的谎话能自圆其说。但别小看国家，所以外骨骼……”


    这一次，沈翼谈判前，就点了一支菇烟，省得因为负面效果，影响自己谈判时的发挥。


    “宁教授，任组长，我接受研究人员，但我不要大佬，我要真正能干活的。”


    宁国辉有些意外，感觉这个傻小子，不像自己想得那么傻。


    另外看着菇烟有点羡慕，也想清清头脑。


    “其次关于变成一级保卫研究机构的事，我没意见，但我有条件。”


    联想林逍家，建立在山中的研究机构，沈翼可没本事把小院搬山里去，天工科技更不可能离开。


    毕竟想建立“山中院”，占末世不管多少时间，在现世只有6小时的便宜，那么研究机构就不能离开小院。


    “站岗的人客串保安，别耽搁我们和外界打交道。天工科技无法搬离，所以不可能去秘密研究地点，至于外骨骼……”


    听到沈翼说到戏肉处，宁国辉与任达军的精神高度集中。


    沈翼也不装了，刚刚宁国辉的话事实上已经告诉他，国家掌握了外骨骼的外观，再抵赖那就是和国家对着干了。


    抽了菇烟的沈翼头脑超级清晰，他继续道，


    “可以采取合作研究，但我想问合作研究期间，我们能不能采购一些保密设备，如果不能那就没有合作的必要。”


    宁国辉听沈翼狮子大张口，潜意识中想到，这家伙可能还有什么超级科技没拿出来。


    他问：“你想要什么，国家保密设备那么多，总不能你想要，国家就得给，那需要走程序！”


    “高级硅基光子芯片，而且我需要的量超过一千片！”


    “一千片！”


    宁国辉惊叫出声，这东西只在秘密研究机构里生产，还是实验室级的产品。


    虽然各国都在布局大规模产业应用的前夜，但沈翼张口就要一千片，依旧是困难的事情。


    宁国辉断然否定：“这不可能！”


    沈翼寸步不让：“必须答应！”


    这让孟昭昭有些担心，悄悄碰沈翼的胳膊。最少她得让沈翼知道，和自己老丈人吵架，绝对是在给好闺蜜找麻烦。


    但沈翼不得不如此，他之前拿出来的产品，对于他掌握的科技而言，简直一文不值。


    冰魄光子工作站，火种全科教材，包括他戴的AR眼镜。


    这些都是颠覆级别科技，而且不是颠覆某个产品的市场，而是直接颠覆世界认知的东西。


    但这些东西，都离不开硅基光子芯片，而沈翼最想要的就是，让冰魄活过来，然后结合全科教材，开始科技加速。


    他掏出一盒菇烟，放在桌上，无声推向宁国辉。


    “怎么，想行贿？”宁国辉皱眉，“行贿也不行，高级硅基光子芯片，不可能给你那么多！”


    “小子，”任达军看出来，沈翼是爽快人，干脆用长辈口吻说话，“我不懂光子芯片，但想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多！”


    说着话的同时，他伸手把那盒手卷菇烟拉到面前。


    部队迫切需要无害止痛药品，部队方面的秘密研究机构，一定会对这种烟极端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