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江面惊变,租界乱颤

作品:《回到清朝做买办

    弗兰西人风帆护卫舰“马赛人号”上,江风裹着潮气,往人骨头缝里钻。


    值班水手索雷尔把大衣领子立得老高,下巴埋在领子里,靠在桅杆上打盹。


    眼皮下坠,眼睛闭合——还有半个小时就下值,就睡一会儿。


    这次来东方,他们个个揣着盼头。


    海峡对面的不列颠人,早就把“打败东方大国”的事儿吹得满天飞。


    听说清国割了地、赔了钱,不列颠人赚得盆满钵满,参战的水兵都捞了不少好东西。


    那些该死的不列颠人,走到哪儿吹到哪儿:“只要战舰大炮一响,清国人就乖乖投降。”


    所以弗兰西人急了,从次大陆朋迪榭里殖民地凑了支舰队,跟着特使拉萼尼,气势汹汹杀到黄浦江。


    这里是清国新的通商口岸,地理位置好得很,内河两岸早就超过番禺十三行,成了对清国贸易的中心——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江水拍着船舷,“啪嗒、啪嗒”,节奏慢悠悠的,越听越让人犯困。


    突然,船身轻轻震了一下。


    索雷尔眼皮抖了抖,打了个大哈欠,没当回事——说不定是段枯木被江水冲到船舷上了。


    这里是不列颠人的地盘,只要那些人没疯,他们就没危险。


    至于清国人?只有些小舢板,连像样的海军都没有,能掀起什么浪?


    水面下,周秀英屏住呼吸,学了声夜鹭的叫——“咕——”,声音轻得像水波晃荡。


    不远处传来回应,她立马攥紧引线,猛地一拉。


    动作干脆,没有半分犹豫。


    拉完转身,跟小组的同伴一起,往远处快速游。


    胳膊划水的动作又快又稳,溅起的水花极小。


    江面上,陈林竖着耳朵听信号,手心攥出了汗。


    他紧盯着远处黑漆漆的江面,连眨眼都不敢太频繁。


    “哗啦——”游水声传来。


    周秀英像头江豚,灵活地冲到小船边。


    陈林赶紧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五指相握,陈林能清晰感受到她手指上传来的寒意。


    周秀英身子轻,借着陈林的力道,“噌”地翻进船里,坐在船板上大口喘气。


    “陈林,怎么还没响?”她搓着手,声音里带着急切,眼睛盯着远处的战舰。


    “别急,引信留得长。”陈林按住她的肩膀,语气稳了稳,“走,咱们先撤。”


    水手们立马加劲划桨,小船像支箭,往江对面冲。


    陈林坐在船尾,心里默默数着数:一、二、三……


    “轰——!轰——!”


    两声巨响炸开,江面上的平静瞬间被撕碎,水波翻涌着往四周荡。


    “好响……”周秀英捂着头,耳朵被震得嗡嗡的,眼神都有些发直。


    陈林却皱起眉——只有两声爆炸,还有一艘军舰没炸响。


    “马赛人号”上,索雷尔被爆炸震得一哆嗦,瞬间醒了。


    他睁大眼睛,看见不远处的“波尔多号”——那艘混合动力护卫舰,竟被爆炸的冲击掀得离了水面,像片落叶似的。


    “咔嚓”一声脆响,巨大的木质战舰从中间断开,往江里沉。


    索雷尔的惊恐还没持续一秒,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猛地往空中飞。


    黑暗的江面在他眼前急速下坠——“马赛人号”也被炸了。


    陈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紧绷的肩膀垮下来。


    “太厉害了!”周秀英张着嘴,眼睛亮得吓人,激动得一把抱住陈林。


    这女子平时的就豪爽,丝毫不在意男女大防,倒是像后世穿越过来的。


    “走,快走!”陈林低喝一声。


    刚才愣神的水手们赶紧回神,加快划桨速度,小船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租界的军用码头彻底乱了。


    水兵们手忙脚乱点亮所有灯具——马灯、油灯,能亮的都亮了,光线扫来扫去,寻找可疑目标。


    陆军也扛着枪往岸边跑,在码头周围布防。


    连克莱尔警长都带着阿三警员赶来,东瞅西看地找线索。


    弗兰西人一下子没了两艘战舰,舰上几百名水兵没了踪影。


    剩下的三艘里,两艘被波及,受了轻伤;还有一艘离得远,才算保住。


    水兵们顾不上夜里看不清水道,硬着头皮挂帆,把战舰驶离码头,沿着江心警戒。


    船上的灯全对着江面照,可没有专业探照灯,光线就像撒在黑布上的米粒,照不了多远。


    陈林他们早就跟潘起亮汇合了。


    “刚才那动静,震得船都晃!”潘起亮搓着手,脸上满是羡慕,“可惜没去成现场。”


    “那可不!”周秀英更兴奋,手舞足蹈,“洋人的军舰都飞起来了!”


    这话听得潘起亮心里更痒,凑到陈林跟前,眼睛亮晶晶的:“陈林,啥时候让我也去炸一次?”


    “天天就想着炸炸炸?”陈林白了他一眼,“咱们是文明人,别满脑子暴力。”


    他没再理这俩咋咋呼呼的人,眉头又皱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怎么把这事的利益最大化?


    巴福尔睡得正香,码头的爆炸声像炸雷,把他从梦里掀起来。


    心脏“咚咚”跳得飞快,脑子嗡嗡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罗宾!罗宾!”他连喊好几声,声音都有些发颤。


    “先生!”罗宾衣衫不整地冲过来,扣子都扣错了,头发乱糟糟的。


    “怎么回事?清国人打过来了?”巴福尔抓着罗宾的胳膊问,眼神里满是惊慌。


    “不是,先生,是弗兰西舰队那边传来的爆炸声。”罗宾喘着气说。


    “弗兰西人?”巴福尔愣了愣,随即眼神一沉——老外交家的直觉让他觉得不对劲,“走,陪我去找贺布上校!”


    贺布平时大多住在旗舰上。


    这会儿的西洋海军延续着贵族海军传统,军官休息室豪华得很,贺布的司令舱更是个大套间,床、书桌、沙发一应俱全。


    爆炸声不仅把他炸醒,还震碎了船舱的玻璃。碎片“哗啦”掉落,溅了一地。


    码头小,英、法两国舰队离得近,爆炸的冲击波一下就传过来了。


    “快!去联系弗兰西人,问清楚损失!”贺布一骨碌爬起来,连鞋都没穿好,语气着急得很。


    他跟巴福尔一样,也想到了关键——先联系,才能洗脱嫌疑。


    拉萼尼没住在船上,住的是英租界里的酒店。


    听到手下的报告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列颠人搞的鬼!


    两艘船炸得稀碎,除了不列颠人,还有谁有这胆子?


    清国人?


    不可能!


    这里是不列颠人的租界,清国人没这本事;就算有,也不敢在这儿动手——他们要是能炸军舰,当初就不会向不列颠人投降了。


    他抓过外套,胡乱往身上披,快步走出房间。


    刚到走廊,就撞见了女儿阿黛尔。


    阿黛尔长得漂亮,脑子也灵,是拉萼尼的得力帮手。


    她已经跟贵族订了婚,将来会是家族的重要助力。


    这会儿也穿好了衣服,眼神里满是疑惑。


    “父亲,怎么了?打仗了?”


    拉萼尼摇了摇头,脸色沉得像外面的夜色:“应该不是,但可能比打仗还糟。”


    话音刚落,一名海军军官就急匆匆跑过来,脚步踉跄:“特使阁下!我们……我们有两艘战舰被炸沉了,船上的人没几个找到的!另外两艘也有破损!”


    拉萼尼眉头拧成疙瘩:“怎么会被炸?”


    “还在查,像是……像是水雷攻击。”军官低着头,声音发颤。


    “水雷?”拉萼尼重复了一遍,眼神更冷。


    “是,先生。”


    “我知道了。”拉萼尼深吸一口气,语气硬得像铁,“让海军立刻封了现场,谁都不许进——尤其是不列颠人!”


    “是!”军官转身就跑,脚步比来时还急。


    “父亲,不列颠人应该不敢这么狂吧?我们跟他们没冲突啊。”阿黛尔小声说。


    “不管是谁,”拉萼尼看向窗外黑漆漆的码头,语气里带着狠,“敢这么做,就得付出代价。”


    说完,他大步走出酒店,往码头快步赶。


    夜风刮着他的外套,猎猎作响。


    整个租界的人几乎都醒了。


    有人跑到阳台上,伸着脖子往码头方向看;有人躲在窗户后面,扒着窗缝瞧。议论声嗡嗡的,像一群被惊飞的蚊子。


    这场风波还在发酵,私底下的说法五花八门。


    但有个说法传得最快,也最有市场——英吉利人不想让弗兰西人来抢沪上的生意。


    弗兰西人来建租界,做的生意跟英吉利人差不多,竞争是免不了的。


    英吉利人自然想独占市场——沪上开埠是他们打下来的,弗兰西人没费一兵一卒,凭什么分一杯羹?


    这话越传越广,连码头上的苦力都在偷偷议论,眼睛里满是看热闹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