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数百米外，被撞塌的摩天大楼废墟之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巨响。


    那尊暗金色的辟邪机甲，泰山一号，从漫天的烟尘与钢筋水泥的残骸中，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


    它那原本浑然一体，光洁如镜的暗金色装甲上，出现了数道清晰可见的，深紫色的裂痕。


    裂痕之中，有不祥的虚空能量，如同跗骨之蛆，正在不断地向内侵蚀。


    机体表面那些玄奥的阵纹，光芒黯淡，运转之间，出现了明显的凝滞与卡顿。


    “咳……咳噗！”


    指挥车内，周通又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他强撑着身体，嘶哑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报告老板！”


    “机体结构受损7.3%！虚空法则侵蚀度11%！‘秩序’概念外壳出现不可逆裂痕！”


    他死死盯着面前唯一一块还在勉强运作的备用屏幕，那上面，代表着泰山一号的数据流一片赤红。


    “‘微型龙脉引擎’输出功率，刚刚瞬间过载170%！现在已经跌落至常规水平的60%！”


    周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技术人员面对无法理解之物的颤栗。


    “常规的‘秩序’概念，已经无法对它造成有效伤害了！”


    “它的存在……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我们这片空间的法则常数！”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机场指挥部内，那些如同雕塑般凝固的军方高层，终于从那邪神一瞥所带来的精神冻结中，缓缓“解冻”。


    “唔……”


    独臂老将军猛地晃了一下脑袋，意识回归的瞬间，那片空白的记忆，被远处那顶天立地的灭世魔影，瞬间塞满！


    那是什么？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一盆来自九幽深渊的冰水，从头到脚，浇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刺骨的冰冷与绝望。


    “完了……”


    “全完了……”


    一名年轻的参谋，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卫子昂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看着那头缓缓转动身躯，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哀鸣的虚空泰坦，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一点点捏成了碎片。


    那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敌人。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


    “接……接通最高指挥部！”


    独臂老将军的嘴唇，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但他那只独臂，却以一种钢铁般的稳定，拿起了桌上那台红色的，代表着最高紧急权限的通讯器。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东海市……请求启动……‘天谴’预案。”


    天谴预案。


    这是国之重器最后的保险，是玉石俱焚的最终选择。


    一旦启动，覆盖整个东南沿海的战略核武库，将会对这片已经被污染的土地，进行饱和式的，无差别的物理清除。


    这是在用一座超级都市和数个卫星城的毁灭，来赌一个阻止污染继续扩大的，微乎其及的可能性。


    在场的所有军官，都听懂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一股比死亡本身还要沉重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指挥部。


    然而，就在老将军的手指，即将按下那个确认键的瞬间。


    一只手，一只沾着些许灰尘，却稳定有力的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安宅。


    “没用的。”


    安宅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物理清除，只会加速它的核心与这个空间的融合。”


    他看着远处那头巨大的怪物，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扔下去的每一颗核弹，爆炸产生的能量，都会成为它成长的养料。最终，只会造成更严重的，无法被逆转的法则污染。”


    “到时候，就不只是一个东海市了。”


    老将军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安宅那双平静的眼睛，从那里面，他看不到任何的绝望，也看不到任何的恐惧。


    那是一种……洞悉了更高层规则的，绝对的冷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


    安宅转过身，走向了那个还在抱着平板，因为老板的拆迁队变成了开发商而陷入逻辑崩溃的钱小小。


    “通知财务。”


    安宅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准备对本项目，进行A轮追加投资。”


    “目标金额：一千亿。”


    “哈？”


    钱小小猛地抬起头，那张哭丧着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追加投资？


    A轮？


    一千亿？！


    老板，你是不是被刚刚那玩意儿把脑子给震坏了？


    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怎么活下去吗？怎么突然就快进到IPO路演了？！


    然而，她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被安宅接下来的动作，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安宅随手在空气中一划。


    只有他与钱小小能看到的，那金光闪闪的功德商城界面，再一次展开。


    但这一次，安宅没有在那些常规的分类里停留。


    他手指轻点，直接切换到了一个钱小小从未见过的，一个被暗金色龙纹边框标记出来的，全新的分类。


    分类的名称，让钱小小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战略级国土整治工具】


    这个分类下的商品，极其稀少。


    整个页面上，只有寥寥三四个。


    但每一个的名字，都散发着一股足以镇压国运的厚重气息。


    每一个后面的售价，都长到让钱小小这个财迷，都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定海神针（仿制品）】：引导并镇压指定海域水脉，平息风浪，镇压海眼。售价：八百八十亿功德点。


    【九鼎大阵（城市级简化版）】：以九鼎为阵眼，布设国运结界，庇护一城生灵，万法不侵。售价：九百九十亿功德点。


    【万里长城防御体系（模块化）】：构筑法则长城，隔绝内外，抵御异界入侵。售价：一千二百亿功德点（起）。


    钱小小的眼睛，已经看直了。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个系统商城，而是在浏览一本神话时代的国家级军火采购清单。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真的是能买的吗？！


    就在她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的时候。


    安宅的手指，在一个售价最为惊人的商品上，缓缓停下。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一道圣旨，又像是一份协议的金色卷轴。


    它的售价，是一个比沉重的数字。


    一千亿。


    【城市级龙脉梳理与净化协议：‘九州结’】


    钱小小下意识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下方的商品描述上。


    【描述：一次性部署型战略协议。购买后，可立即引导并重塑指定城市（半径一百公里内）的地脉龙气，将其编织成一座巨大的，自律运转的净化结界——‘九州结’。】


    【效果一：结界将对范围内的所有‘混乱’、‘污染’、‘虚空’属性单位，造成持续性的‘放逐’伤害，将其从当前世界维度，强制驱离。】


    【效果二：结界能够自动汲取、转化净化过程中所逸散的无主能量，并将其按一定比例，反馈为纯净功德点。】


    放逐……


    强制驱离……


    钱小小的大脑，还在努力理解这些超纲的概念。


    但当她看到最后那一行描述时。


    “嗡！”


    她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什么叫汲取无主能量？


    什么叫反馈为纯净功德点？


    这……这不就是……


    “能回本？”


    钱小小那空洞的眼神，瞬间被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所取代！


    恐惧？绝望？


    那是什么？能吃吗？


    在“回本”这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面前，什么虚空泰坦，什么灭城危机，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哪里是灭世的怪物！


    那分明是一座闪闪发光，正在向她招手的，价值三百亿的移动金矿啊！


    不！


    算上净化过程中逸散的能量，那价值，只会更高！


    一股比面对虚空邪神还要强烈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席卷了钱小小的全身！


    那是财迷之魂，熊熊燃烧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安宅，用一种近乎是宣誓般的，充满了狂热与决绝的声音，重重地点头！


    “老板！”


    “我同意这次融资！”


    “买它！”


    安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


    手指，在那枚价值一千亿的“购买”按钮上，轻轻一点。


    下一秒。


    钱小小怀里的宝贝平板，屏幕猛地一闪！


    【功德点余额：471,850,000】


    那串刚刚还让她觉得心安的数字，在一瞬间，被无情地清零。


    【功德点余额：0】


    紧接着，还没等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做出反应。


    一个巨大无比的，鲜红刺目的赤字，轰然占据了整个屏幕！


    【功德点欠款： - 96,528,150,000】


    屏幕的最下方，一行冰冷的小字，缓缓浮现。


    【提示：安居工程队企业信用额度已启动。请在3个自然年内结清所有欠款。逾期，系统将对该项目旗下所有登记资产，进行强制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