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淮舟刚打开电脑，房间门被敲响。


    马加捧着电脑进来，问他想不想一起比赛写程序。


    父母离婚后，陈淮舟跟着陈榕去京城生活，搬回禾城后，马加马不停蹄拉着一家人去旅行，一同写程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陈淮舟想了下，说可以。


    马加搬把凳子坐下，打开自己的电脑，在界面等陈淮舟动作。


    和小时候一样，陈淮舟说开始，父子俩在相同时间敲响键盘。


    “跟着妈妈生活的那段时间，你开心吗？”


    陈淮舟盯着电脑界面，神色闪过一秒迟疑，“一般。”


    “只要你喜欢，以后就跟着我和小丽住一起，当时我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就想着你能搬过来。”


    马加手上停一下，看向身边的儿子，“爸爸创业这段时间没顾上你，想跟你道歉。”


    陈淮舟看一眼马加，回头专心致志盯着屏幕，“你要输了。”


    马加笑起来，手再次回到键盘，“不可能。”


    父子俩培养感情的方式另类充满火药味，两个小时后，马加得意洋洋捧着电脑离开，顺手关上陈淮舟的房门。


    陈淮舟盯着运行错误的程序，忽地勾起嘴角，他几下改正故障代码，得到运行成功的弹窗提示。


    他关掉程序，点开游戏上号。


    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他组建单人房间开始匹配。


    人物死亡等待下一局开始的间隙，班级群忽然出现艾特他的信息。


    【漪】：通过一下我的好友验证@淮


    三十七人附带一位班主任的班级大群，除去接收班级通知外几乎没人出现，她就这么大胆直接在里面发这种无关的消息。


    生怕她又发些什么，陈淮舟找出她的好友申请点击通过。


    【漪】：我听卫峰说你也打瓦。


    中午吃饭的时候聊起，陈淮舟提过一嘴，他回复是。


    【漪】：能带我玩两把吗，我的游戏搭子这两天没空，我不想一个人玩。


    【淮】：我开了。


    【漪】：陈淮舟，我们微信是情侣名哎，你暗恋我？


    【淮】：……没有。


    一小局结束，进入下一局装备购买阶段，陈淮舟放下手机，即使戴着头戴式耳机他还是能听到手机不断震动的声音。


    抽空拿起一看，宋漪从碰巧相似的微信昵称脑补出一部偶像剧，噼里啪啦发消息过来。


    陈淮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头疼，他选择先打游戏。


    13：4碾压式胜利，他退出结算界面。


    【漪】：你打好了吗？


    像给他装了监控一般。


    陈淮舟没办法再躲，让对方发来游戏昵称。


    四婚读懂人生。


    “……”


    没一会儿，四婚读懂人生开麦了，“喂，听得到吗？”


    陈淮舟说听得到，随即开始进入匹配队列，宋漪按了取消，说自己不敢一上来就打匹配，先开把极速练枪。


    “你玩多久了呀？”


    “快半年。”


    “你好厉害呀，半年就钻石了吗，我玩一年会的位置就两个。”


    进入游戏，陈淮舟一声不吭开始摸点淘汰敌方，每杀一个人，耳机里都传出一声兴奋的尖叫。


    “好枪！”


    极速时间快很多，一把下来他拿到很多人头，耳机里夸得天花乱坠。


    陈淮舟有些脸红，将耳机声音调小些，问她是不是开匹配。


    “嗯嗯是的，虽然我还没找到手感，但是我的队友这么厉害我完全不用担心啊。”


    陈淮舟抿唇，心想她的声音怎么这么有冲击力，鼠标再次调出沟通界面调小组队声音。


    宋漪很善于交流，就是加载的时间也有源源不断的话题。


    陈淮舟又觉得声音太小，他应和着，等进入游戏又将组队声音拉大。


    “我跟你走可以吗？”


    “我自己一个人走B。”


    宋漪啊一声，说着多她一个不多，脚步哒哒哒跟过去。


    陈淮舟本想说他单B更方便绕后偷背身，然而看到她操控着角色在自己跟前掏出手机不断友好下蹲，他没再说话。


    匹配两把都赢了，宋漪说要去赶作业，问陈淮舟能不能把答案拍给她。


    他拒绝。


    “求你了陈淮舟，现在晚上十一点，每天又要早起，你可怜可怜我吧。”


    陈淮舟拗不过她，但他有自己的原则，只说可以教她。


    其实这是一句礼貌的回绝，陈淮舟以为宋漪会另找他人，没想到她真的打来语音电话。


    “……”


    从没有深夜接语音的习惯。


    陈淮舟挂断，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陆续打进来。


    他没办法，接起。


    “教我几道题目就行，其他的我去找我哥要答案。”


    “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哥？”


    那头悠哉游哉，“我看他烦，但是你很帅声音也好听，跟你打语音是一种享受呀。”


    “……”


    好直白，陈淮舟有些接不了，抿唇问她哪些题不会。


    宋漪一道一道报给他。


    学期刚开始，学的知识点并不复杂，宋漪报的这几道题目很有针对性，几乎贯穿所有知识，看来她也不是完全不学。


    陈淮舟教完她，刚准备挂电话，那头出声。


    “歪，你好像还没有跟我说晚安吧？”


    这个词对于陈淮舟来说是很亲密的范畴。


    他们刚认识，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陈淮舟完全处于被动角色，他的手捻住衣角，“我们不熟。”


    “什么熟不熟，晚上说晚安就跟再见说拜拜一样，这是基本礼貌好不好。”


    陈淮舟斟酌一会儿，轻声说句拜拜。


    宋漪倒是有点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意思，带着笑意说：“晚安陈淮舟。”


    心上的震颤，带动他的手，差点没能抓稳手机。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陈淮舟退出微信。


    *


    接下来几天，宋漪和她的朋友们都会拉着陈淮舟一起吃午饭，显然将陈淮舟视作团队一员。


    他们很有集体意识，偶尔宋澍没空依然有人会跑在前面去排队买薯条。


    陈淮舟口味清淡，从没在一段时间吃过这么多薯条。


    居然也开始慢慢接受。


    一群人饭后有去操场上走几圈消食的习惯，陈淮舟被叫上一起。


    宋漪拉着杜洛芝走在前面，偶尔停下来踹犯贱的卫峰。


    “说起这事我就生气，今年过生日凭什么给我发五块二，你给常裕发了五千二，那可是我十八岁生日啊卫峰！”


    卫峰哈哈大笑着躲开，宋漪追过去，不想他绕到陈淮舟身后，她一抬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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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到了他的卷毛。


    “啊抱歉。”宋漪又补一句，“手感挺好的。”


    陈淮舟移开眼，脸庞不自觉发烫。


    他不确定此时是不是该说句谢谢，正犹豫，下一秒自己头发上重了些，一只手压下来，抓了把他的卷发。


    暖风吹拂，女生身上的柑橘果味甜香随风飘来。


    时间在此刻定格。


    阳光下校服白得刺眼，学生会会长是亲哥，她无视校规横行霸道涂口红，阳光下唇瓣红润光泽，招摇灿烂地朝陈淮舟笑。


    这一刻心跳快得要跳出来。


    她很快靠近又很快离开，留陈淮舟愣在原地。


    常裕双手插兜走上来，同情地看他一眼，“好惨，你刚刚好长在宋漪的审美上。”


    陈淮舟抬腿继续走，抚平被自己攥出印子的衣摆。


    前头的宋漪收下卫峰补偿转账，这会儿雨过天晴，说请大家去小卖部吃烤肠。


    “怎么又没交手机，你不怕被你哥知道？”


    “没关系，赌一把。”


    宋漪又赌错，看家庭群聊天记录的时候不小心拍了拍宋澍的头像，午休结束手机被他收走。


    百无聊赖撑着脑袋度过数学课，宋漪问杜洛芝放学后要不要去逛商场，今天周五到她们的购物时间。


    “不太行，我今天要和爸妈飞济州岛。”


    “去济州岛干嘛？”


    “我爸妈想去玩，我刚好去过，他们怕语言不通让我一起去。”


    宋漪哦哦两声，又去问卫峰，卫峰以刚给她转了五千块变成穷光蛋为由拒绝。


    “你去不去？”宋漪笑眯眯盯着陈淮舟，“我请你吃日料。”


    “我有事。”


    “你怎么总是拒绝我。”宋漪不依不饶问他，“你有什么事？”


    “回家。”


    “这叫什么事？”


    陈淮舟拒绝三次，听到宋漪邀请自己第四次，只好应下。


    放学后，宋漪从宋澍那里取回手机，又把书包扔给亲哥，招呼陈淮舟准备出发。


    陈淮舟正在跟小丽阿姨打电话，“我不回来吃。”


    “要和同学出去。”


    “嗯对……女同学。”


    宋漪没多少耐心，过去用鞋尖踢踢他的，表示催促。


    凑得有些近，小丽问的那句“是不是那位漂亮善良的女同学”被她收入耳中。


    宋漪噗嗤一笑，桃花眼上扬看着陈淮舟笑。


    放学她散下麻花辫，弯曲的长发垂在脑后，一边露出晶莹耳垂，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戴上了水晶耳钉，和笑容一样闪亮。


    陈淮舟看得面红耳赤，移开眼，耳边依旧是小丽阿姨的八卦追问。


    宋漪上前一步，凑过去说：“是我阿姨，我就是那个漂亮善良的女同学。”


    陈淮舟慌张说了句再见将电话挂断。


    宋漪不怀好意看着他，几乎要把他看穿，“陈淮舟，看来你对我的印象特别好呀。”


    陈淮舟的耳朵降不下温，垂眼，“走吧。”


    宋漪不动。


    陈淮舟再度扭头，浓密睫毛扇动几下，他无奈，轻声喊她名字，“宋漪，走了。”


    认识一周，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喊她的名字。


    宋漪捧心，“好好听，能再叫一遍吗？”


    “……”


    陈淮舟红得快滴血，语气几乎算是恳求，“别这样。”